在却明白了。
赵佑泽见嘉善不吭声,识趣儿地没打扰她,一直到许久以后,他才张嘴问:“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阿姐了,阿姐是怎么想的呢?”
嘉善的舌尖有些发干,她现在的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浆糊。裴元棠也就罢了,原先还露了些端倪,展岳却是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他喜欢自己,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嘉善沉默了一会儿,老实答道:“不知道。”
“那,不如听听我的看法吧。”赵佑泽双手捧着腮,他低下头道,“我倒觉得,表哥的话讲得对。”
裴元棠那日来的时候,并没有避开赵佑泽,他混不赖地对章和帝为嘉善选驸马的事儿表达了意见,说了句“这些高门子弟,除了世袭爵位光鲜点外,其他都狗屁一通,没一个配得上你。”
为了他这句大放厥词,裴元棠还挨了嘉善一顿教育。她让他在官场上小心,别因为逞口舌之快给人抓住了小辫子。
如今,赵佑泽说表哥讲得对,大抵也就是指这句话了。
赵佑泽的音调平稳,并没有太大起伏,他未经变声,声线还有些青嫩:“与其嫁给那些不熟悉的世家子,表哥是一个最稳妥的选择。如果阿姐嫁到裴家去,至少,舅母不会刁难阿姐,以舅舅的脾性,更不会允许表哥纳多余的妾。”
“表哥是科举入仕,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中兴之臣,”赵佑泽道,“阿姐嫁表哥,是最不会出差错的。”
他条理清晰地替嘉善分析着,简直就是个小狗头军师。嘉善已经顾不得惊憾了,她十分有深意地看着赵佑泽,眼尾淡扫:“展大人呢?”
“唔,展大人。”赵佑泽微做停顿,“我猜,展大人日后,应该前程万里,不下于表哥。”
他定定神,接着道:“安国公已立了世子,可我听说,展大人好像也是被记在嫡出名下的。虽然大家都知道,展大人非真正的嫡出,但是父皇如果愿意重用他,别的人自然不会扫兴地去提了。”
“武将以功勋封爵,”赵佑泽说,“他即便继承不了安国公的爵位,未来也有可能会自己挣一个勋爵的名头来。”
嘉善深深吸了口气,她早知元康聪颖,但没料到他的想法会这样深远,竟然将日后的谋划都帮她想好了。
赵佑泽淡淡道:“其实,展大人虽不如表哥和阿姐的关系亲近。但我觉得,他的性子,或许更配阿姐一些。”
“嫁给表哥,要多操许多心吧。”赵佑泽说。
毕竟,裴元棠从小鲜衣怒马,一直不是个省事儿的主。
嘉善侧眸望向赵佑泽,她嘴唇微张,顿了顿,还是将话忍了下来。阿弟是个平常人,可她不一样,她知道情势之后会怎样变化。
知道展岳将位高权重,将娶冯氏为妻,也知道裴元棠会官至吏部侍郎,他不会娶妻,但外室的女人同样不是好惹。
这两个人,本该各有各的日子过,却在这一世,与她有了不同的交集。
这叫做改命吗?
怎么会这样,该怎么办?
嘉善掐了掐自己的鼻梁,她微微闭上眼睛。
一闭眼,脑海里却浮现了个修长的影子,元康的那句“”又回响在了耳边,嘉善越发烦闷。
她揉着眉心。
其实心里明白,元康的话,是有道理的。
与其嫁给不认识的高门子弟,裴元棠和展岳,都是两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裴家与她是表亲,而展岳,他来日必定权倾朝野……
有他的庇佑,即便元康的眼睛无法完全康复,她也不会再落寞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只是、只是一记起上一世,与展岳一同出现在国公府的冯氏;想到裴元棠在外室曾养过的那些女人;想到展少瑛曾插在她胸口的利剑。
嘉善便迟迟地不敢迈出下一步来。
她这一生所求,真能天从人愿吗?
嘉善的眼神空洞。
正在这时,素玉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自赵佑泽来了以后,为了给他们姐弟留私人空间,婢女们往往都会先退下去。
是以,倒无外人听到了这番谈话。
“殿下,指挥使来了。”素玉道,“说是两日后就该启程回宫,有许多事想与您商量。”
嘉善眉心一跳。
有些事,从来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爱最是如此。
不好得罪他,也不能嫁给他,那要如何与展岳说呢?
嘉善把心一横:“请他进来。”
素玉道是,很快将展岳请了来。
展岳今日穿着一身玄色的官服,许是刚从外办完事儿回来,还来不及换。这身衣裳将他衬得幽静而清冷,五官瞧着愈发精致了。
没料到赵佑泽已在,展岳额外唤了句:“四殿下安。”
赵佑泽请他坐下,自己则拿起一支笔,假做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愿埋头抄经书的样子。
赵佑泽长得温柔无害,还不到展岳的胸口高,不说话时,实在不是一个存在感太强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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