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杨大年和王三,眼里的错愕无法形容!
怎么可能,自己眼花,还是这钱就当真的不值钱了?
这是白银,绝对错不了,可是,自己的鸡并不是金鸡啊,哪能值这么多。去年卖两只鸡二十个蛋,统共八十文钱,都说卖得值了。谁能告诉他,就隔了这么点时间,鸡就这么金贵了?
“徐老板,你有没有算错帐?”杨子木看老爹那表情,心里疑惑,爹不会不认识钱吧,怎么不去收啊,这到底是贵了,还是便宜了?
“呵呵,放心,徐某是做生意的人,最会算账不过!”徐老板哈哈大笑,这小子,说话真有趣!
你当然是生意人,今晚的那道菜,也够你卖上个成百上千个七两了。这七只鸡,七两银子,不贵!
“爹,你可要把钱放好了,回家交给我娘!”杨子千朝杨大年喊道,示意他放心的收下。
“呵呵,就是,你们这进城卖鸡,也不容易,钱这些贵重的东西,更要收放好!”徐老板点头。自己果然没看错,这几人,头脑最清醒的,永远是这个小姑娘。自己这七两银子也花得值!
“这七只鸡哪能值这么多,再说,今晚还借住在这儿!”杨大年想着,先杀鸡,没经过他同意,本以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却不想,连带着余下的,都给了钱,而且,给得不少。老实巴交的人,就害怕徐老板吃亏了,连连推辞。
“呵呵,别家的鸡肯定是值不了这么多的,但,你家的,这个价,我也没吃亏!”徐老板呵呵笑道,就冲着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的小姑娘的面,他也愿意给这个价。
“这?”卖家总怕自己的卖便宜了;买家唯恐自己的买贵了。今天这场面,倒让他开了眼界了,都替对方着想着了。杨大年想,倒底是自己见识少,生意,原来还可以这样做?也好,反正小三子得上学堂,有这些钱,也不愁学费了。于是,收了桌上的钱,小心的放进口袋里,还用手捏了捏,这感觉,有点不踏实,像在做梦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一只鸡一两银子,转眼间,杨二哥家就收入了七两银子了。这钱,在李家寨子的,除了东家,也怕只有张木匠才能挣这么多了。心里,转了九十九道弯,原想着来城里拉纤,这会儿,又决定原路返回,这辈子,就跟在杨家背后,想不发财都难!
几人又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几句,纵然徐老板是生意人,口惹悬河,但,面对木讷的庄户人家,他一人也难撑住场面。所以,没过多久,就冷场了。
想着要怎么和杨子千套近乎,再套两个菜出来的徐老板,当下,也找不到借口。
看杨子千呵欠连连,他笑道:“想必几位累了,那就早点休息吧,徐某去前店照应着了!”依旧吩咐儿子,安排照顾客人,就出了后院。
“什么,没成?”河包县最大的酒楼-锦记的包间里,一个声音惊讶传出。“呵,我倒想知道,在这河包县,还有什么是你许四爷不敢做的?”
“秦老板,许某没做,肯定有没做的原因!”许四心里也别扭得慌。虽然你是一个强龙,但算起来,自己还是地头蛇呢。你没来之前,我许四就在河包县呼风唤雨了,你来了,我那本领反而有了点顾虑。不是你多有本事,只是想着你背后的靠山而已。
“噢!”被唤作秦老板的人将声音拉得老长“我倒想听听这原因为何?”一个无赖,居然说起了理,这倒是天下奇闻!该不会,是对方出的钱比自己多吧?
“徐记的菜,值那个价!”许四对秦老板,心生了嫌疑,有本事,有本事就单挑,别拿自己的妹夫出来压人!“这是你给的十两银子,兄弟们事没办好,无功不收禄,请收回,告辞!”没等对方回答,许四转身出了包间门,走出了锦记。
老子许四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了你一个秦舅子!不做你的生意,哥几个照样吃饭!
“菜,值那个价!”秦老板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然后,又捧着手“唉哟唉哟”的鬼叫。
自从三年前妹夫来河包县做了知县,自己以低价盘下这个酒楼,本地的无论是大户还是土豪,又或者官家,请客吃饭,谁都知道该去哪家。
一枝独秀惯了,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份菜三十文的徐记,有些人,不给他点教训,他是不长脑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想到,那个爱钱的鬼,却也有做不成事的时候,还给他说,那菜值那价。
啧啧啧,徐记,难不成,秦某还小看了你?哪天,得会一会了!
被人惦记的徐老板,待小二和贵子打点收拾好整个酒店后,也准备回后院休息了。
后院的堂屋里,人早已空了,大家都睡觉了。
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一觉了!
杨子千洗濑后,将自己重重的丢在了这张大床上。
爹悄悄的说过,这徐家,不知道在县城算什么阶层的人,但,这场面这布置,倒也算个大户了。
管它大户还是小户,现下,睡觉才是大事!累了两天的人,一夜无梦,直到杨大年拍门将她喊醒。
“爹!”杨子千真的不想睁开眼睛:“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起来了,丫头,你王三叔等会儿去码头上找找他老表,然后,我们就准备回家了!”杨大年依旧拍着房门,喊着赖床的女儿。四丫头,要说什么地方像一个孩子,就睡觉,赖床得很。
“啊,这么快!”杨子千猛得从床上坐起。她连县城的东西南北都还没分清,走了两天的路过来,住一晚,就又喊回去了。就像跟团旅游,上车睡觉,下车拍照,到了景点花钱买张票,看看人头就又打道回府了。那不行,肯定不行!她的宏图大业,还没萌芽呢。
收拾一下自己,打开门:“爹,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我要转一转,看看有什么稀罕的买点回去。”
“想买点什么?”捏了捏口袋里的银子,还在,既然闺女想买东西,就买点吧。“转一圈,我们就回,早点回去,也省得你娘他们在家担心!”
“噢!”杨子千嘟着嘴,应答。
“你们这么早准备去哪儿?”徐家全起床,就看到这一行四人背着篼,提着包袱,挑着竹筐,这是要走了。
“小哥,我们昨晚多有打扰,今天准备去转转,看一看,然后就回家了!”杨子木上前道谢。
“啊!”徐家全想着,也是,既然进城是卖鸡,爹当好人,一两银子一只给买下了。这事办完了,也是该回去了。不过,看那小姑娘,倒像不乐意。
“这就走了?”正说着,徐老板出了房间门,问道。
“是啊,多谢徐老板了!”杨大年对徐老板那是一个感谢啊。“你什么时候有空,走到广源镇李家寨子,请一定到家里来做坐坐!”盛情的邀请着。
“不客气,不客气,下次进城,直接到徐记来就可。家里要有什么家禽要卖,直接挑到我这儿!”徐老板转头,想要给杨子千再说说话,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不过,小姑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算了,算了,来日方长,广源镇李家镇子是吧,自己记住了。
“那你们几位就慢走,记得常来噢!”招手,送客,还是欢送。
“爹,他们是我们家什么亲戚?”长到十五岁了,好像,一次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爹这边的还是娘那边的,又或者,是爷爷奶奶的老亲。
“不是亲戚,是贵人!”徐老板给儿子交待:“下次若遇到了这几人,一定要请到家中来,千万不要怠慢了。”这话,徐老板又对店中的贵子和跑堂小二、王姓厨师一一交待了。
“王三叔,这码头,你上次来时,也是这样吗?”码头,作为一个交通枢纽中转站,居然完全没有现代车站、港口、机场那样的人来人往,繁华景象。眼前的大运河,河床也是下落了很多,河里,倒有几只乌篷船。
“上次来热闹多了,这天干,到处都有影响。你看,这船只都不能靠岸了!”王三左看右看,在穿着破烂的搬运工中,寻找着自己的老表。
“是啊,水浅了,船不能靠岸,我们这些苦力更苦了!”旁边,一个坐在石头上休息的中年男子叹气道。
“你们就全靠搬货生活?”这就是西宋的棒棒军了!杨子千上前,和他拉扯着闲话:“这些船只都是外地来的吗?”
“大部分都是过客,以前没天干时,河床就在这个位置,船只靠岸的多,我们就拉纤;要有货物搬运,就帮忙上下货,一天也能挣个三五文的,现在,船只不靠岸了,三五天都挣不到一文了!”男子指着地面的痕迹,对面前这个好奇的小姑娘说道。唉,其实,她哪儿懂这些苦噢。
“这天干,影响大噢!”王三看了半天,也没见自己老表的影子,也不知道,他还在干这一行没。
“咋不大,你是外地来的吧,你没看无家巷子那边,卖儿卖女的,比哪年都多!”男子无奈叹息。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都要动那个念头了,几个孩子与其在这个家活活饿死,还不如卖到别家去,好歹混一口饭吃。
无家巷子,就是人贩子集中营,杨子千想着,那场景,肯定很悲剧,算了,自己还是别去那地方转了。
“大叔,给你打听个事。这河包县,一般卖床这些家俱是在哪条街?”杨子千想着,再怎么着,也得找着家俱卖场在哪儿,家里,二哥做了好几套的床和书桌,衣柜了,唉,爬坡上坎的,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搬到这儿来卖。算了,先看看行情吧,如果此路不通,就改别的吧,比如,开饭馆。
“顺着这条巷子往前走,过了无家巷,就是迎祥街,那里,卖各种家俱的都有”男子说完,还特意打量了这姑娘一眼,眼下,吃饭都吃不起了,有余钱买家俱人可不多,这姑娘,不像有钱人,却还想着买什么家俱。该不会是卖家俱吧。
才刚想着不去那条街,结果,上天就故意捉弄她,非得让她去看看妻离子散的凄惨场面才行。
“大哥,再给你打听个人?”这些等活拉纤搬运的人中,都没见着老表,这么远一趟路过来,总得知道点他的消息吧。“我有一个老表叫着黄顺子的,往年也在这码头拉纤搬运,不知道你认识不?”
“顺子啊?”男子上下打量着王三,唉,以为是个富亲戚,结果,也是补丁摞不补丁,这样看来,也救不了他的急“你现在去无家巷,可能还见得着他!”
无家巷,不就是贩卖人口的吗?杨子千想着,王三这个老表,是去卖儿卖女,还是买奴买仆呢,又或者,干脆就做了人贩子,专干那万恶的勾当!
“好,多谢大哥了!”王三显然没有杨子千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只想着快点找到人,见上一面。于是,带头往无家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