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即退,而且两名门徒,已操刀护着他的退势。
但就在他棍往前戳的同时,左脚一麻,啪的一响,只见刀鞘已扫中了他。
他心头恐惧,多于创痛,怪叫得半声,一口血箭喷出,再无力气,连棍也撒了手,要两个弟子扶他才能退走。
这一来,七个攻击者,出手的不到半招全挂了彩。
没有人敢再攻击。
就算有更大的诱惑,还是性命重要。
沈虎禅的“攻者立伤”之气势,已慑伏了他们,他们亡魂皆冒的退了下来。
场中又只剩下沈虎禅一个。
一个人在冷清的月光下。
两条眉毛两撇胡子,向着灯光发着亮。
他没有杀任何一个人,甚至连刀也没有出鞘,但他却吓退了一大群豺狼一般的狙击者。
他傲然立着。
他那种“谁攻击他,谁就受伤”的态度,对敌数十人如一人,在围战里迅速作决断,分出距离先后,大大挫了敌手的锐气。
他还是重复那句话。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要走了。”
门大纶只说了一句话,徐赤水、丁五姑、郝不喜一齐分四个方向把沈虎禅包围了起来。
“今晚我们要是给你闯得出去,日后江湖上还挂得颜面?”
沈虎禅叹道:“你们既逼然非逼我动手不可,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丁五姑扬声向温柔叫道:“温女侠,你不是来锄奸的吗?怎么不过来动手?”
温柔怔了一怔,道:“我在想”
郝不喜怒叱:“现在是动手的时候,不是动脑”
温柔却道:“可是,如果沈虎禅没有犯下滔天罪行,我们又为何要向他动武呢?”
丁五姑冷笑道:“这贼子三言两语,你就信了吗?”
温柔道:“自然不尽信。但是光怀疑不能定人之罪呀。”
丁五姑道:“可是今晚我们若让这贼子逃出去,颜面何存?”
温柔道:“我们是为除暴安良而来,不是为了颜面而战的,”
郝不喜脸涨得通红,雪峰也似的白眉一耸“好哇!不识廉耻的贱妇,跟贼人是狐群狗党”
温柔气得柳眉一竖,寒了脸骂道:“你原来你们就是这样辨别忠奸的!”温柔嗔怒之际,粉脸如酥添上几分英姿,美目清扬,秀丽入骨,那大汉唐宝牛看得痴了“哈嗽!哈嗽!”又连天打了两个喷嚏。
沈虎禅道“阿牛,你的恶习未改!”他的话未说完,在他身前、后、左、右的四大高手,一齐对他发动了攻势!
也许门大纶、郝不喜、丁五姑、徐赤水四人中任何一个心里都有些忌惮沈虎禅,不敢对他正面攻击,但四个人合在一起,那胆量决不止于四个豪壮的总和,每个出手的人都有着这样的自恃:四人合力出手,对手只有一人,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万一回扑,死伤的也决不会是留有退路的自己。
这四人中,以门大纶马首是瞻,他武功也最高,出手也最谨慎。
只见他双掌红筋陡现“奔雷手”已裂石分金地叉了出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留下五分力量以图自保招架。
可是他错了。
四人出手的一刹那,一柄厉青色的刀光飞起,破除一切障碍,一刀,破空飞起一道血泉,一只手臂。
青刃又回到木鞘中。
依旧有淡淡的旃檀香气味。
丁五姑的“五岳轻云炼”已系住了沈虎禅的右踝,还没有发力拉扯;郝不喜的“剑甲”六枚齐发,甲尖已戳破了沈虎禅的衣襟;徐赤水的点穴撅,离沈虎禅百会穴也不过三寸!
但谁都没有继续动作下去。
他们的动作像骤然结成了冰。
寒意来自他们的心中。
他们一招才递出,主帅已挂了彩,一只手臂,带着屈曲的骨骼,暴洒的血光,飞离了身躯,跄踉后退,脸白如金纸,出刀的人刀已回鞘,毫不在乎的站着,目蕴神光,但连望也不望他们一眼。
他们心中发毛的是:“如果这一招他们坚持要递下去”
沈虎禅这时说话了。
他的话是对唐宝牛和方恨少说的。
“不管敌人多少,交手时都当是一人。以一剑杀一人,或伤一人为目的,不必浪费精神体力,敌人众多,反而耗费布阵、编排、行动,我们只要杀伤最近者或攻击者的战斗力,便已足够。”
他跟唐宝牛、方恨少之间的感情,可能介于一种师友之间的态度,在众敌虎视下悠然道出战斗的秘诀。
方恨少和唐宝牛也一反平时嘻谑的态度,很专心的聆听。
可是围攻者的阵势,已魂丧胆寒,失去了杀气,也全无动力。
沈虎禅一刀伤了这攻击队伍中的主脑。
整个攻击形势也为之瓦解。
门大纶虽断一臂,额上痛得汗如雨下,黄豆般大,始终不哼一声,抚臂咬牙苦忍,可是郝不喜、丁五姑、徐赤水三人,却再也不敢动手。
沈虎禅又说话了,这次他是向门大纶说话:“你记得金钟岛的冤案吧?兰氏三祖孙都属无辜,但为你残酷迫供,四肢俱废,你也算作孽多了,所不同的,你倒是以公事为撑腰,今日废你一臂,不过略作惩戒而已。”
又道:“自作孽,不可活,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忽听一人冷笑道“沈虎禅,你终于出了刀,伤了人。”
沈虎禅回过头去,只见丛林里走出两排身着白衣披麻戴孝神情肃穆的人,托着一口棺材,以齐整而诡异的步伐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