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要怎样也得等高郁醒来才行,现在还是先到楚州找大夫要紧。
足下生风,娄琛丝毫不顾内力枯竭的可能,强提内力,用轻功带着高郁飞快前行,终于赶在晚霞落幕之前,到达了楚州城郊。
此时距落锁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城门就在眼前,可娄琛却迟迟不敢靠近。
在水中泡了许久,高郁的易容早就掉了个彻底,此时他们狼狈的很,这般模样别说是进城了,还未靠近恐怕就被豫王的人抓了起来。
娄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偷偷躲在离城门不远处,暗中窥伺,想要找机会混进去。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一旁的小道里穿了出来。
那马车装饰华美,四面皆由上好的云绸所装裹,雕花的窗牗上坠有串紫玉石珠帘,随着马车的前行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张清秀的侧脸就这样露了出来。
娄琛耳聪目明,一眼就认出,马车上的人便是那日在光州河畔,领他们上船的少年,青竹。
他怎么会在这里?
娄琛退后两步偷偷探看,却发现马车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难道真的只是路过?
娄琛忽得想起那夜的青兰,高郁曾言与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现在想来那个青兰或许只是高郁的手下,掩人耳目用。
既然那日与他一同出现的青兰是高郁的人,那这个青竹会否也一样?
可听青兰对高郁的称呼,以及之后的表现,却又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
留给娄琛考虑的时间实在不多了,眼见马车就要离开,他来不及多想,小心将高郁藏在矮木丛后,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青竹半阖着眼想着前日发生的事,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的嘶鸣,而后马车猛地停住。
外面隐约传来车夫的质问声,青竹不便现身,只得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可他的话却没有得到车夫的回应,外头安安静静的,连脚步声也没有。
青竹心生警惕,一边想着这马上就要进城了,难道还有贼匪赶拦路打劫不成,一边握紧一直藏在衣袖里的竹管。
心头砰砰直跳,青竹一直坐在车里,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
他深吸口气,偷偷掀起车帘一角,想要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冒出头就见不远处,见马车夫正站在原地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车夫身边一衣衫有些凌乱的男子朝他走来。
青竹一见来人,霎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也无怪乎青兰如此惊讶,盖因他对娄琛的印象,实在太为深刻了。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青竹还是头一次见公子那般模样,紧张、慌乱,衣衫整理三四次,换了两身衣服,仍是不满意。
身处险境也能临危不乱的公子,竟因为了见一个人而慌乱,这颠覆了青竹认知。他很好奇,是怎样的天人之姿,才会得公子青眼。
因此那夜画舫靠岸之后,他奉命等在岸边,待人靠近后他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青竹起初有过很多的猜测,可当看到娄琛时,那些疑惑与猜测却瞬间消散了。
来人并非他所想的风华绝代,却如清风朗月,沁人心脾,那晚夜色虽暗,但娄琛低头浅笑的模样却深深地刻在了青竹的脑海里。
就在青竹愣神的瞬间,娄琛已走到了他的跟前:“抱歉,冒犯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青竹小哥借一步说话。”
娄琛说完视线朝一旁的矮林看了看,青竹立刻意会,赶忙跟着娄琛朝一旁走了过去。
高郁藏身的地方并不多隐秘,两人跨过一片矮木便见到了半靠在树干上的人。
青竹一见高郁的模样,登时吓的心神俱灭:“公,公子……怎么会这样,公子受伤了?”
“是。”娄琛将两人遭遇简说了一番,但娄琛实在拿不准青竹知道多少,所以重要部分都按下不表,只说是路遇贼匪遭人暗算。
青兰听后心头一紧,虽知道娄琛肯定有所隐瞒,但也没多问,只道:“公子伤的很重,必须马上找大夫处理。”
能被高郁带在身边用于掩人耳目的自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青竹虽然惊惶但也没有茫然无措,立刻道:“奴家在城中有一住处,可暂时歇脚,公子要是肯信奴家,不妨与奴家一同前往。”
娄琛闻言眸光一亮:“那就麻烦青竹小哥了。”
“公子不必客气,唤奴家青竹就好。”说着他转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高郁,秀眉微蹙道,“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公子了。”
…………
片刻后,一辆华美的马车朝城门口缓缓驶去。
临近锁城,忙了半日总算快到换岗时间的士兵此时颇有些急躁,拦下马车的时候语气也算不上多好。
“停停停。”领头的守城兵上前两步,拦住马车去路,不耐的问道,“这里头坐的是什么人?”
“军爷。”马车夫赶忙行礼,讨好道,“是我家公子……”
“公子……”那士兵嗤笑一声,这种绸丝马车他见过不少,多是富贵人家迎人用的。
只是能用这种华丽马车迎送的,自不是什么良家子。
掀开车帘一看,果见一眉目清秀的少年正侧身靠坐在马车上。见珠帘被掀开,他慌了一瞬,赶忙将手抬了抬,像是想要遮住什么。
但那时已经晚了,士兵一眼便看出,少年腿上正半躺着一人。
虽只有一个侧面,但从那苍白的面色、微红的眼角,和脖颈处隐约透出的绯红,还是一眼就能猜出曾经发生过什么。
“啧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青竹公子啊。”公子一词本来是尊称,但这话落在士兵口中却有了点暧昧不清的味道。
青竹许是早就习惯了这些带着调戏意味的言辞,闻言并无半分气恼,只压低了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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