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止一次跟我们形容过淹水的感觉,就是他作文里写的那些,哇……”小宜摇摇头,“听上去好恐怖啊。”
“那次他吓死了,之后就很怕水,连游泳池都不敢去了。”小坤说,“他跟我们说,那个水塘很深,听说以前淹死过小孩子。要不是他爸跳下去救他,他可能早挂了。”
许是有个关键词——“水”,祝瑾年隐隐有种感觉,小志在卢律明面前“一直洗脸”,似乎跟这次溺水有几分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评论小红包送给格子
☆、我的爸爸是超人(2)
学生们由李老师带回班级继续上课,几个人在接待室里,各自沉默着。
沈子平打破了沉默,“看来,卢酬志的畸变不是忽然的,很早以前,至少是一年以前,他就开始显露一些问题了,只不过当时没人会往坏处想。”
“两年以前。”聂羽峥纠正。
“嗯?”
“至少两年以前,卢酬志就出现了一些幻觉。”
祝瑾年心口一紧,难道他想的跟自己一样?为了试探,她说:“我觉得,小志的作文很能说明问题。这里头写了一些事情,如果确实是小志亲眼所见,就跟卢律明的实际情况有矛盾。比如扛煤气罐,卢律明腰不好,这种事他根本干不了;我吃过他做的饭菜,寡淡无味,他不喜欢厨房都是油烟,几乎所有菜都只用水煮,拌点酱油了事,一点也不好吃,还有……溺水事件,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只旱鸭子,水塘真那么深的话,他跳下去救人就是送死。”
“咦?”林睿发出一声疑问,“他会不会游泳,我们还没去核实呢。”
“卢律明有着很强的洁癖。”聂羽峥道,偏头瞥了一眼祝瑾年,表示肯定地扬了扬唇角,“一个家庭条件一般的城镇居民要学习游泳,或者去大众游泳池,或者去一些比较浅的河、溪、水塘。这些地方,在卢律明眼里……干净吗?”
陈昱笑道:“外面的泳池我都嫌脏,卢律明估计更嫌弃。”
沈子平接过作文看了又看,“这么说,即便卢酬志真的溺水,卢律明也没能力下水救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可是,这篇作文说明不了什么。”虽然聂羽峥和自己的看法一致,祝瑾年还是要泼他们一盆冷水,“大部分学生写作文是为了切题、得高分,不是为了抒发自己真实的人生感悟,真真假假,没个准儿。”
“溺水、被救,这两个事件哪个会是真的?”沈子平自言自语道,“如果根本没溺水这回事,卢酬志犯不着跟两个朋友吹牛,如果溺水是真的,但卢律明没能力救他,那他是怎么上来的?”
“要不就是卢律明把他推下去的,他受了巨大的刺激,自己爬上来后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祝瑾年很不负责任地瞎猜。
大家都当是玩笑话,哭笑不得。
“根据作文中出现的信息,查一查当年的事,或许有意外收获。”聂羽峥说。
“我怎么感觉这起失踪案比杀人案还复杂……”沈子平叹了一声。
祝瑾年也感觉有些棘手,什么想法似乎呼之欲出,可就是找不到突破点,或许真应该回去好好理一理思路。想起自己一时好强和聂羽峥的赌约,有点后悔,自己太早将小志定性,而他一直对这个结论持保留意见,而且,他的选择范围其实更大,除了被害妄想症之外的一切问题,都能让他获胜。
“发什么呆,闻见鲱鱼罐头的味道了?”一声嘲讽自门口传来。
祝瑾年回神,才发现他们都已走出接待室,唯有自己还坐在原位。
她不甘示弱,起身斜睨聂羽峥,“我在想,某人离罐头越来越近了,却怎么还在垂死挣扎。”
他淡淡一笑,看祝瑾年看来,他眸中暗藏老奸巨猾,她可讨厌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了。
一行人走出行政楼,暴雨已停,残留的雨水挂在叶尖,还在淅淅沥沥,空气里弥漫一股雨后的泥土青草味。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刚响过,大批学生们涌向校门。他们避开这一拨的学生流,十五分钟后才驶出校门。
校门口的减速带让车辆颠簸了好几下,正握着手机回复好友消息的祝瑾年下意识往外看了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郝易期。
他骑着电动车,一个穿着白色套裙的女子恰走到他身边,他牵起她的手,两个人正柔情蜜意地说些什么,两个学生路过,礼貌地对女子打招呼。
看样子,那女的是十二中的老师,性格温柔乖巧,和自己截然相反。
祝瑾年有些失神,眸色黯淡,左手握拳,又黯然放松。
分手时,郝易期对祝瑾年最不客气的评论就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无论他怎么表现热情,都得不到同等的回应。
祝瑾年是个很会压抑真实情感的人,这和她的成长经历有关。从小家教严格,她父亲一再跟她强调,在人前暴露过多的情感和情绪会处于被动,甚至被人瞧不起。初中时她也花痴过帅哥学长,被父母发现后,受到了来自父亲言语上的一番羞辱,说她不知廉耻,这虽然是为了让她全心投入学习,但用词过于难听,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印记。此后,她总是习惯性在父母前面去压抑自己的快乐、悲伤、恐惧,就算谈恋爱,也不敢投入太多,生怕过于迷恋会像父亲说的那样,被对方瞧不起。她自以为是地觉得,他没有发现自己可爱的一面,所以他俩总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她一直忍着没提分手。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和那些因为感情问题来找她咨询的姑娘们半斤八俩,都是脑子有坑。
郝易期的一个哥们曾经善意地与她相聊:“你个性太强,感觉易期驾驭不住你。还是别那么要强,我们男人都喜欢傻一点、温柔一点的女人。”
对此,祝瑾年当即就干笑了一声,回了几句——
“在你说这番话之前,我一直以为‘驾驭’一词是用在马身上的。女人聪明不聪明、温柔不温柔都是因人而异,只有傻瓜才需要找一个比他更傻的人来秀智商。虽然上帝是男人,可因此推出男人是上帝就大错特错,不要用男人狭隘的价值观衡量女人,你们喜欢什么样的,是你们的自由,至于我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不违法乱纪,就不需要符合谁的审美。”
这位仁兄被这般反驳之后哑口无言,私下说过,他感觉祝瑾年和郝易期走不远。
在这个问题上,他倒是慧眼如炬。
在见家长之前,她在他手机聊天记录里发现他和这哥们的对话,他说自己目前的人生进程是应该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祝瑾年就是适合结婚的人。
到最后他对她的定义也就是——适合结婚的人。
她以前一直以为郝易期和自己的交往,至少是因为喜欢。什么叫适合结婚的人,她觉得很讶异,如果拉个大名单,仅鹏市符合这个条件的女青年没有十万也有五万,她难道仅仅就是几万分之一?
后来她提出分手,不仅仅因为感觉自己和郝家三观不合,更多的,是因为心气高的自己无法容忍他对自己下的那个定义。
再见郝易期,祝瑾年心里总不太舒服,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找到一个万分之一。适合结婚的人就是这般好找,也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一个男人认为她祝瑾年是唯一。
“开快点,一会儿遇到晚高峰可堵死了。”沈子平的话打断了祝瑾年忽来的惆怅,只听他转头问聂羽峥,“你一直在翻卢酬志的笔记本,里头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笔迹。”他简单作答。
祝瑾年从惆怅中回神清醒后,恍然大悟,字如其人,笔迹往往能真实地反应一个人的潜在个性。她总是留意跟被害妄想症有关的一切词汇,却忽略了近在眼前的关键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