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乃是小朝会,圣上只在太极宫后殿召见了几位重臣。安秀跟着高承礼进殿朝见,她今日还穿着那身布衣,鬓边一朵白花,未施粉黛,自有一股清俊英姿。
圣上温言问了信州的情形,听她言及安毅本已接了前往北卢述职的旨意,却在得知北狄人进犯时,毅然留在了城中,不禁喟叹道:“是朕对不住安将军!”随即下旨,赠安毅定远将军,并赏赗赙。
但这一日圣上却未就春旱一事按问,安秀有些忐忑,目视坐在御座下方的夏侯昭,见她微微朝自己点了点头,暂且按下心中的忧虑,退了下去。
接下来又有光禄卿上奏,将已经进过择选的闺蜜名簿呈给圣上,共计一百零五人。圣上将名簿按下,道:“此事等朕与皇后商议之后,再定阅看的日子。”
此外群臣再无上奏,这一日的朝会便散了。
夏侯昭步出太极宫,程俊迎了上来,道:“方才风荷姑娘传讯,王小姐已经入宫了。”
“让李罟送安秀回驿站,这几日都不需要他当值了。”闻言,夏侯昭步履匆匆,朝着芷芳殿的方向走去,还不忘叮嘱对安秀的安排。
程俊应了,又急急道:“殿下慢些,王小姐没有去芷芳殿。”
宫道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块印章大小的石头,夏侯昭未曾留意,足下的蹑云履在上面绊了一下,幸好程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半边肩膀,方才使她免于摔倒。
饶是如此,夏侯昭的足踝也崴了一下。“嘶——”她感到一阵剧痛,情知是扭伤了,扶着程俊的手缓了一阵,方才慢慢直起了身子。
程俊唬了一跳,忙道:“殿下,我去传唤车辇吧。”
夏侯昭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不用,你先扶我去……王小姐现在哪里?”
“王小姐在校场候着。”程俊不比风荷,不知夏侯昭召见王雪柳所为何事,只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秉奏。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殿下搭在他臂上的手似乎紧了一紧。但等他抬头看向殿下的时候,殿下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异常——若说有些发白,那多半是因为脚痛的缘故吧。
因李罡留在了驿站,早上前往王府传旨的乃是段兴。王家下人与他并不熟悉,不好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倒是雪柳本人颇为镇定,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了出门的衣裙。
她母亲在屋内转了几个圈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这芷芳殿多日不曾召你入宫了,也不知今日是为了什么事情。马上就是选妃阅看了,你不如探探殿下的口风?”
“母亲不要担忧,”王雪柳安慰道,“殿下素来待我和善。前些日子她忙着信州的军务,应是今日好不容易闲了下来,故而唤我入宫。至于阅看一事,自是皇后娘娘做主,殿下比我还小呢,恐怕还想不到那么多。”
王雪柳素来性子跳脱,她这样镇静,王夫人反而有些吃惊,忍不住往她脸上看了几眼,见她面色如常,方道:“这些年你时常入宫,自然比母亲要懂得殿下的心思。母亲只望你牢牢记得一点:凡事莫要违逆殿下。”
侍女正为王雪柳系上腰间的环佩,这枚刻着柳叶纹的环佩乃是去岁王雪柳生辰时,初怀公主赠送的贺礼。玉色如雪,柳叶栩栩,正应了她的名字,显然是花了许多心思。王雪柳素日都舍不得佩戴,珍藏在书房的箱子内,偶尔才拿出来赏玩。
王夫人看到,不禁心中有几分奇怪,道:“这环佩如此珍贵,还是莫要带出去为好。我看前几日你五叔送你的那一枚鸾鸟佩就不错。”
王雪柳笑了:“母亲也说让我莫要违逆殿下,她既然将这环佩送予我,自然希望我随身带着。”她语气甚是平和,应答也很得体,仿佛是十几日宫使的□□发挥了效用。
十几年来,王夫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了几分帝京闺秀的模样。这本是王夫人一直以来的夙愿,而今心中却有些不踏实。但墨雪卫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再也耽搁不得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翻身上马。或许是知道母亲心中的担忧,王雪柳回过头来,安然道:“母亲莫急,午膳前我便回来了。”说完便纵马向前,朝着天枢宫而去。段兴带着的几名墨雪卫在马上朝着王夫人躬身行礼,随即拍马跟上。
熏风拂面,不知何处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渐渐杳然。王夫人在府前站了许久,方才想到那竟是王雪柳腰间环佩发出的声音。
第67章无题
校场旁的木槿花开得极盛,淡紫色的花瓣犹如方才醒来的仕女一般,在明媚的夏阳中舒展着身姿。
原本正在校场上训练的墨雪卫此时正在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