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沈青黛都知道,留行门人多势众,根本无力阻止。眼下回去,就是寻死。一旦她渡过吊桥,赵令询定会毫不犹豫地砍断吊桥,以保她安全。
她紧紧拉他,眼中带着乞求:“不,绝对不行。赵令询,答应我,别让我一个人。”
月色之下,她一张白玉似的脸庞凄楚动人,赵令询终是狠不下心来。
“好,我们一起。”
吊桥之上,两人在前,留行门杀手紧追不舍。赵令询一边对抗留行门,一边往后撤。好在吊桥窄到仅能一人容身,留行门尽管人多,却也施展不开。赵令询虽然对付起来渐渐力不从心,却也不至于立即被击杀。
岸边领头之人有些急了,照此情形下去,只要再坚持片刻,他们渡过吊桥是迟早的事。
“老大,怎么办?此次若击杀不成功,回去只怕难以交差。”其中一人焦急道。
领头之人眉头紧锁:“眼下是关键时期,绝对不能让他们坏了事。”
言毕,他不再犹豫,抽起长刀,对着吊桥砍去。
桥面剧烈晃动,沈青黛不受控制地跟着摇晃起来。
赵令询紧紧抓住沈青黛:“抱紧我。”
沈青黛双手缠上赵令询腰间,牢牢地抱住他,轻柔绵长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赵令询,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赵令询心间一热,来不及多想,便觉得天旋地转,他一手抓紧沈青黛,一手抓住吊桥边缘。
咔咔断裂的声音在河面回荡,声声催命。“啪嗒”一声,吊桥晃晃悠悠地砸向水面。
冰冷的河水拍打着沈青黛的身体,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却并未被河流冲走。她向身旁看去,赵令询正牢牢抓住垂下的吊桥,半吊在河面之上。
赵令询对着她指了指湖面,沈青黛会意,两人憋着气沉到河面下。
岸上一阵争吵后,脚步声渐行渐远。两人已被憋到极致,纷纷钻出水面。
劫后余生,月光之下,四目脉脉相对。
两人笑容还挂在脸上,吊桥绳索却已经承受不住多少重量,两人倏忽被卷入黑暗……
有光亮映在眼前,海腥之气扑鼻而来,沈青黛朦朦胧胧中睁开眼。
一轮红日东出,海面金光四射,日光照耀下若天门洞开。
海鸥欢叫着掠过水面,微风轻轻拂动着面颊,沈青黛喉间有些干涩,忍不住咳了起来。
赵令询端着粥从外走进船舱:“你醒了?”
沈青黛接过瓷碗,哑声问道:“这是哪?”
赵令询还未回答,沈青黛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沈大人,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她抬眸一瞧,竟是魏若英。
赵令询朝他点头示意,然后道:“是若英救的咱们。”
魏若英坐在一旁:“你们好好的怎么掉进了河里?”
赵令询不想多事,便道:“不小心。此次多谢若英相助,这份恩情必定报答。”
魏若英苦笑一声,对着茫茫海面叹道:“如今哪里会用到世子的恩情?此次一回,只怕再也没有回去京城的可能了。”
赵令询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青黛饿了一夜,方将粥喝完,便听到船舱外吵吵嚷嚷。
赵令询接过碗放到一边,无奈道:“只怕是忠勤伯又在乱发脾气了。”
听到忠勤伯三字,沈青黛眉头蹙起。
这个人,她叫了六年的父亲。
一直到跌入悬崖,她都耿耿于怀。
为何父亲总是对她不管不问,如此疏离?为何她未曾从他那得到哪怕一丝的父爱?
甚至,墨蝶一案时,她入尚书府见到他,还抱有最后一丝期盼,期待着他能替他曾经的女儿正名。
可最后得到的,只有失望。那时,她也伤心失望过。
可现在,她释然了,他从头到尾,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罢了。
沈青黛坐起,顺口问道:“他在那骂什么呢?”
魏若英脸带尴尬:“翻来覆去,不过是觉得朝廷对他不公。”
沈青黛不屑,他任职以来尸位素餐,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桩桩件件都有铁证,竟然还在此大言不惭。
船只即将靠岸,大约是想到要灰头土脸地回到登州城。
忠勤伯越骂越激烈:“天杀的,都是无耻之徒,无耻。”
“程瑶慧,你这毒妇。好处都给了你,你竟然一脚把我踢开。”
赵令询浑身一滞,喃喃道:“他骂谁?”
沈青黛抬眸,失神地望着浩渺的湖面:“程瑶慧,程贵妃。不,再过四日,我们要称呼她为皇贵妃了。”
第122章人间一世23
赵令询看着沈青黛,眸中带着无尽怜惜:“萱萱,你已经知道了?”
日光照在海面上,粼粼的波光晃动,刺得沈青黛睁不开双眼。她伸手挡在眼前,手腕上的玉镯碰到发丝,额间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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