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挂着的丧幡让他们稍微有些错愕。
沈青黛道:“听闻,陈家大公子已于多日前安葬,怎么丧幡还挂着?”
里长蹙紧眉头:“不对啊,陈榕安葬不久就已经取下了,怎么又挂起来了?”
还未叩门,里面一个下人便跑了出来,一见到里长与赵令询他们,便急急行礼。
里长问道:“大公子已故去多日,怎么又挂起来了?你这急急忙忙的又是作甚?”
那人道:“里长不知,我家二公子,昨夜亡故了。小人奉我家老爷的命,正准备去请几位大人,可巧你们就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陈桉死了。
几人跨进院内,由下人领着到了正堂,因陈桉新丧,还未备好棺木,只在正厅临时准备了灵堂。
堂前坐着一个身穿丧服的中年人,正扶着额头,微闭着双眼,一脸疲态。
见有人来,陈奉缓缓张开双眼,看清来人,他便起身行礼。
与其次子陈桉的蛮横嚣张不同,陈奉举止有度,颇为儒雅,很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骨。
“几位大人来得如此巧,可是为了小儿之事?”
他们到此,一来是因为陈奉家与卢郎中有纠葛,二来是因为怀疑陈桉与慧娘家坟墓被挖有关。
可是眼下陈桉已死,陈奉一夕之间痛失两子,沈青黛顾及他中年丧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作答。
赵令询没有回答,只是道:“令郎什么时候出的事?”
陈奉悲道:“桉儿向来懒起,可今日却是有些过分了,用过早膳,我还未见他起床,就有些恼怒,让人去叫他。这才发现,桉儿,他死在房内。”
赵令询又问:“是谁先发现令郎的?”
陈奉当即让人去把小厮陈福叫来,陈福一见赵令询他们,忙低下头去。
陈奉见他这个样子,呵斥道:“怎么如此畏畏缩缩,站好了,把你今早看到的说与大人们。”
陈福抖了抖,便将今日看到之事详说。
陈桉一向晚起,平日里他们也不敢叫醒他,直到陈奉说去叫,才到他门前喊叫。
他喊了声后,陈桉却没有应声。
他便觉得有些奇怪,陈桉素来惧怕陈奉,往日里提起陈奉,他总会有所收敛,可今日却有些反常。
他惊觉有事发生,便破门而入,他一进去,就看到陈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口鼻内满是鲜血,早已没了呼吸。
沈青黛听他说完,便问:“陈桉昨日是何时回来的,去过何处,见过什么人?”
陈福抬头看了看他们,又垂下头去。
陈奉骂道:“大人问你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沈青黛这才想起,便将昨日之事告知。
陈奉气得直拍桌子:“这个逆子,我非打死他……”
他顿了顿,接着道:“小儿无状,冲撞了几位大人,我代他向几位大人致歉。只是,小儿已经故去,还请大人不计前嫌,为小儿讨回公道。”
赵令询扫了一眼陈福:“他从王安若宅院离开后,还去了何处?”
陈福看了看陈奉,支支吾吾道:“少爷去了,去了镇上。”
赵令询冷声道:“让你说就说,遮遮掩掩的,莫非你心内有鬼。”
陈福摆摆手:“不是,大人,我说。此前村里去往镇上的出口被巨石堵住,少爷不能出去寻欢,憋了好些日子。昨日得空,从王公子处出来,公子便乘骑马去了镇上玩乐,直到酉时过了三刻方归。”
沈青黛想了想,他们从京城一路来此,进村之时,并未瞧见有巨石,便问:“我们来时,怎么未看到有巨石挡路?”
陈福道:“那巨石从山上坠落,本挡在村头多日,村民平日里无事外出,也无人管。当日卢郎中被烧死后,村里着人去顺天府报案,便齐力移开了巨石。”
沈青黛未来得及多问,就见陈奉指着陈福气道:“都是你们挑唆的,撺掇着桉儿胡闹,我早该打发了你们。”
赵令询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对着陈福问道:“回来路上呢,可有碰到什么人,去过何处?”
陈福仔细想了想:“我们回来时,天已有些黑了,我打着灯笼走在前方,快到家时,不知道被谁泼了一大桶脏水。我们四下张望,却没寻到人。公子满身污臭,气冲冲回到家,换下衣服洗了澡,便熄灯躺下了。”
听陈福所述,陈桉昨日归家后并未外出,那也就是说,挖了慧娘一家坟墓的,很可能不是他。
赵令询问道:“陈二公子尸身现在何处?”
陈奉忙让陈福带路,前往陈桉住处。
陈福推门,众人跟着进屋。
陈桉就躺在床上,穿着单衣,衣裳略微凌乱,脖子上满是抓痕,口鼻鲜血染满了衣衫。
赵令询示意施净上前。
施净走到床前,掰开陈桉的眼睑,张开他的嘴巴,又伸手在周身四肢上摸索一阵。
“周身无外伤,面色紫黯,手足指甲俱青黑,明显中毒而亡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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