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旁聚满了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
“就是狐仙杀人,你看,和刘孝家的一样。”
“难道真的是狐仙索命来了?”
“嘘,嘘小声点,不要命了,也不怕狐仙听到。”
里长让众人散开,三人这才走了上去。
已经见识过停了两日的尸体,再见到死人,沈青黛已经从容了许多。
她看了看死者,约摸五十多岁,五短身材,身上穿的灰衣已经被血染红,因是刚从水中捞出,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一团团地覆盖着整张脸,活像个水鬼。
如村民所言,他的死法和刘孝一家相似,表面上看,确实是被动物撕咬而亡。
然而沈青黛还是看出了不同:“刘孝一家虽是被狐狸咬破喉颈,但并没有这么……血淋淋。”
赵令询明显也意识到了这点:“他被狐狸撕咬得有些过分,尤其脖子这块,倒像是刻意而为。”
施净懂他们的意思。
经过上次验尸失误,这次他不敢再有任何轻怠,连准备都格外细致起来。
沈青黛走近,收起他身上的动物毛发,红色的,和刘孝家发现的一样。
她又伸头看了看旁边的水沟,水不深,只到小腿的位置,应该淹不死人,但也不排除特殊情况。
“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张言哽咽道:“昨日父亲说要进城,我们在家等了一晚也未见他回来。他以往也在外留宿过,可最近村里出了事。我父亲他……他也是当年的猎狐人,我不放心,今日一早就出门去寻,找着找着就在槐树下发现了狐狸毛,我心下焦急,预感到不好,就在四处去找,结果就在水沟里发现父亲。”
沈青黛问道:“你父亲临行之前可有饮酒,他有没饮酒的习惯?”
张言想了想道:“我父亲素日不太饮酒,也就前几日,刘叔过来的时候,两人喝过。昨日出门前,父亲并未饮酒。”
“不是饮酒以至无力,被狐狸咬伤后,跌入沟中身亡。”
施净听出沈青黛的言外之意,在一旁答道。
沈青黛看了看尸体道:“我当然知道不是溺亡,他虽全身上下皆泡在水中,尸身肿胀,但却腹内平平。头发衣物上虽有沟中水草,手脚指甲内却无淤泥,明显是死后掉入沟中。”
赵令询跟着道:“张大的死法同刘孝相似,凶手都是用狐仙杀人作为幌子,以图掩盖真相。刘孝一家在狐狸面前无力反击,是因为中了曼陀罗的缘故。你看这四周,毫无挣扎痕迹,显然张大在狐狸面前也是如此,只有找出张大为何任由狐狸撕咬,才能知道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施净点头道:“沈兄方才不是怀疑他是否饮酒吗,我可以确定他没有饮酒,我在他口中并未闻到酒味。若他饮酒导致无力,那必然喝了不少,酒气消散至少要十二个时辰,从他昨日外出,到现在不足十二个时辰。”
沈青黛本就是猜测,见施净却如此认真分析,毫无昨日懒散之态,不由点头。
赵令询不再多言:“你接着验。”
沈青黛转向张言,接着问道:“你父亲近来可有异常之处,素日里有没什么交恶之人。”
张言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说道:“近年来,我父亲身体不好,也不太常外出,哪里会得罪什么人。至于异常之处,就是从村里经常有狐狸叫之后,他就开始自言自语,有时候半夜还会被吓醒,他是当年的猎狐之人,听到狐狸叫,自然会害怕,也不算异常吧。”
他这样想也没错,作为当年的猎狐人,槐树被卖后,半夜听到狐狸叫,失常也在情理之中。
已近四月,因是暖春,槐花已发出细小的花苞,风吹过,幽幽清香起起伏伏,沈青黛方才紧张和疲劳稍稍缓解。
突然,她眼前一亮:“当初村里要卖槐树的时候,你父亲没有反对?”
张言愣了一下,缓缓道:“没有,父亲大约是忘了当年祭拜槐仙之事。”
若张大真信槐仙能镇狐仙,怎么可能在卖掉槐树一事上,态度如此随意。
“那刘孝呢,当初他有反对吗?”
张言摇摇头:“应该没有,若有人反对,村里会讨论,可那木材商给出了天价,不会有人拒绝。”
赵令询会意,把里长叫到沈青黛跟前。
里长十分肯定道:“刘孝当时绝对没有反对,我记得很清,他听到古槐能卖五百两的时候,还十分高兴。”
“五百两?”
施净俯在尸体旁的身子一下站起,因刚摸过尸体,一双手套上鲜血淋漓,看起来很是骇人。
沈青黛后悔了,她就不该相信,施净会认真。
见沈青黛又是一脸鄙夷,施净忙低头继续检验。
赵令询也略微吃惊。村民们说天价的时候,他只当村民没见过世面,确实没想到一棵槐树,竟能卖五百两。
沈青黛盯着槐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问道:“那木材商呢,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里长摇头:“我们刚说要卖树,村里半夜就有狐狸叫,没两天就出事了。木材商也不知道怎么听说了,就过来说不买了。就算他要买,我们也不敢卖啊,于是这事就黄了。”
沈青黛追问道:“你们是怎么联系的,知道他的来历还有住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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