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黎鸿还未张眼,一只手便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禁锢住了她的动作。
她听见骑士长的声音有些冷漠地传来:“大家都已沉眠,你得忍着。”
黎鸿本来还想问忍什么,当稀释后的酒精被干净的麻布沾染点上她伤口的时候,黎鸿几乎就要尖叫出声了!好在她清楚自己的处境,生生咬住了自己的牙齿,即使疼得牙齿碰撞发抖,也没发出一声。
利昂仔细对她的伤口进行了消毒,收起酒瓶后,看见黎鸿疼得额头冒出冷汗,但却真的一发不发的黎鸿,感到有些惊讶。
利昂沉默了一瞬,问:“你感受不到疼痛?”听说巫师大多都有天赋技能,他在战场上也遇见过可以消除自己痛感的巫师。
黎鸿听见了利昂的问话,仍然闭着眼。她好半晌才开了口,低低道:“疼死了。”
利昂有些意外,他满以为这女巫回想先前忍住一样,向自己展示自己的坚强,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的便认输。于是利昂道:“既然疼,为什么不说。”
黎鸿睁开了眼,她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瞅了利昂一眼,莫名其妙道:“你叫我安静的呀?”
利昂竟无话可说。这笼子里的女巫理直气壮极了,竟好像罪人不是她自己,而是站在笼子外的这位骑士。
这个人大约真的不是女巫。
在这一刻,骑士长竟然难得赞同起了范伦丁的判断,他颇有些深沉地想,若是巫师都是这个德行,圣殿骑士团早就把他们铲除干净了。
利昂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伤口,月光照射在她未曾受伤的半张脸上,竟映得的那片肌肤如同珍珠一般白皙明亮。利昂从未与女性如此静距离接触过,不由手指微顿。
当黎鸿有些困惑的看向他时,似乎是不愿再被她黄金一般的眼睛蛊惑,利昂逼迫自己看向她受伤的部位,低低命令:“闭上眼。”
黎鸿有些生气,她偏偏就睁大了眼睛,甚至冲利昂有些挑衅的挑了挑嘴角。虽然下一刻,她就因为牵动伤口而疼的龇牙咧嘴。
天审崩溃道:“我的姑奶奶,在身份上他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你,咱们能不挑衅他吗?治脸还要靠他呢!”
黎鸿一边疼得倒吸气,一边慢条斯理道:“不能。我不高兴。你看看他的态度,辰霖和黎瑰什么时候这么和我说过话?”
她赌气道:“大不了重头来,反正牌已经最烂了,再打也不会更烂。倒不如破罐子破摔。”
天审:“……”忠犬在的时候你嫌人家腻乎,好了,现在变高冷了,你又嫌人家蹭的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好吗?
绝望的天审说:“我觉得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你想想你的游戏!”
提到这个黎鸿就生气,但她还未和天审理论,眼前便忽笼下一片黑暗。利昂见她死活不肯闭眼,干脆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黎鸿下意识闭上了眼,睫毛擦过手心的触感令利昂差点收回自己的手。他垂眼看着黎鸿,见到了她拽在手心仅仅裹住自己的毛毯——自然也见到了毛毯一脚上绣着的主人名。
骑士长顿了片刻,随后他的声音低低想起,语气淡漠却透着威胁。
他收回了手,对闭眼的巫女道:“蕾欧娜·伍德,无论你是否无辜,这一路都最好安分一些。范伦丁生性温柔,但这不是可以让你利用的地方,若让我知道你对他的善意起了坏心思……即使担上圣女责罚,我也绝对让你在享受圣火前,先享受到圣殿骑士的刀锋。”
黎鸿:“……”哦豁,那你很棒棒哦。
黎鸿一脸冷漠,脸颊却忽然感到一阵清凉。因为受伤的缘故,即使刻意去忽视,她的脸颊也一直火辣辣的疼着。如今不知道脸上被敷了什么东西,原本热辣的伤口竟然一下便变得清凉舒适,令她快慰的想要叹气。
黎鸿忍不住睁开了眼,便见骑士长端着小银碗,正伸手从碗里挖出类似绿色泥浆一般的东西往自己脸上抹去。黎鸿瞥了一眼,猜是某种草药磨碎了配上药水和特质药粉后的产物。
蕾欧娜的脸小,这一小碗药不过用了一半,便将她的伤口全部仔仔细细的覆盖住了。
利昂收回了药,扫了一眼有些心痒想要碰一碰伤口的黎鸿,不咸不淡道:“若不想留疤,你最好别碰。”
黎鸿闻言立刻便收手闭眼做乖宝宝睡觉状。利昂见状忍不住好奇,是不是所有的女性都是这样,哪怕是女巫,都会为“留疤”这个词语而屈服。
但眼前的女巫肯定不会解答他的问题。
利昂最后打量了一眼她的伤口,确定问题不大后,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黎鸿听见了远走的脚步声,方才偷偷睁开了眼,瞥了一瞬。
金发蓝眼的英俊骑士背脊挺直,步履沉稳。他向溪边走去,似乎打算同自己溪边的同伴换班。黎鸿眼尖的瞥见他怀里抱着两件毛毯。黎鸿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忍不住想:难道有一件是他打算借给自己的?
别拿走啊,虽然已经有了一件,但这天还算不上热,谁会嫌被子多呢!
可利昂听不见黎鸿内心的倾诉,他只是抱着两件毛毯,随手将一件给了值夜的骑士,自己便替他接着守护篝火了。
黎鸿眼巴巴看了会儿,确定自己是没戏拿到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也睡着了。
第二天黎鸿醒的时候,整个骑士团已经拔营列队,准备的七七八八了。
范伦丁见她醒了,笑嘻嘻便递给她毛巾借她洗漱。
黎鸿说了句谢谢,但拿着那湿毛巾却一时没有动作。范伦丁可怜她,对她说了句“等会儿”,便跑去利昂身边,和他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利昂的视线转过来,眉梢蹙起,看起来十分不悦,但他最终对范伦丁点了点头。
范伦丁便笑嘻嘻的拿着钥匙给黎鸿开了锁,同时叮嘱道:“我做了保证的,带你去溪边洗漱,你可不能跑啊?”
黎鸿想了想,问:“如果我跑了呢?”
范伦丁十分认真问:“你知道克雷吉帝国的弓兵队号称最强吗?”
黎鸿诚实的摇头。
范伦丁便又问:“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也可以告诉你,长官在克雷吉帝国弓术比赛中蝉联了七年的冠军。从他十五岁直到他加入圣殿骑士团——克雷吉帝国的弓箭之王一直是他。”
黎鸿试探道:“所以?”
范伦丁微笑:“所以如果你要跑,只怕没跑出三米,就要被射中膝盖啦。”
黎鸿:“……”
她郑重保证:“我绝不逃跑。”
从逼仄的囚车中走出来,赤脚踏在青草地上,黎鸿竟然都生出一种恍如重生的感觉。她一方面觉得自己真是太惨了,另一方面又有些迫不及待地却溪边看一看自己的脸。
范伦丁叫着她慢点小心摔倒,她也听不见,兴高采烈的对着湖面看倒影。
昨天敷在脸上的药泥基本都干透了,黎鸿沾了些水,将这些绿色的泥块洗掉,原本的皮肤便一点点暴露出来。就着湖水的倒影,黎鸿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自己的皮肤情况好了很多,溃疡处已经结痂,原本发红的地方也渐渐褪去了红色,只是还保留许多红色血丝。但较之昨天那种“烂脸”的惨状,这真的可以说是非常振奋人心了。
黎鸿在心中哭泣道:“太好了,脸能恢复的话,我至少还可以走一波靠脸的攻略。”
天审想了想,还是把“圣女被称作克里斯帝玫瑰也没见利昂·格里菲兹另眼相待”这个事实给吞了回去。
毕竟人,还是要有梦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