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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的命还捏在谢知予手里,让他忘了这件事对她有益无害。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许久,见二人似乎都没有要同她计较的意思,提到嗓子眼的心才重重落下。
“这里的人不常喝热茶,这是我特意问店家要的,对你们的魂魄没有影响,放心喝吧。”
红衣女子将倒好茶水的杯子推至二人面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渝州邪祟的事,但在这之前,还麻烦你们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死魂聚集之地阴冷寒凉,死者没有体温感受不到,但姜屿却是活人,即便穿得再多,也仍会觉得寒意入骨。
她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水,顿觉暖和了不少。
生魂离体最长不可超过五日,眼下还有两日,时间还算富足。
略一思忖,她冲红衣女子点了点头。
“你说。”
红衣女子低下头,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沉默两秒,像是陷入了回忆。
片刻之后,她目光仍是看着玉佩,叹了一声,将故事缘由娓娓道来。
红衣女子名为柳如霜,扬州人,出身名门正派,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
只是七岁那年,父母不幸感染了化琉璃,药石无医,相继去世。
家中财产被亲戚瓜分变卖,她年岁太小,无力阻止,最后连她也被赶出家门,被迫流落街头。
烟雨楼管事好心收留她,她心知这是风月场所,但却是她唯一的去处,只能留下。
凭着一身才情和出色的样貌,柳如霜很快收获了大批客人的喜爱,吸引了无数新客,渐渐打响了烟雨楼的名号,即便始终坚持卖艺不卖身,放弃了大把赚钱的机会,楼主也未曾说过她半分。
身处风月多年,柳如霜见惯了各种男女之间的红尘琐事,她有自己的傲骨,从不肯轻易将真心交付。
直到某日细雨微斜,雨打檐铃,她撑着油纸伞,漫无目的地在江南特有的青石板街上走着,遇到了一位落魄书生。
书生浑身被细密的雨丝淋得湿透,怀里紧紧抱着几幅画卷,面红耳赤地和船家争辩。
“上船前说好了只收十文钱的,怎的到了目的地你就涨价了?”
船家一边将船停稳,一边空出一只手抓着书生的衣角,像是怕他逃走。
“我何时说过只要十文了?你赶紧把剩下的钱补给我,不然我可就报官了。”
先用低价将客人骗上船,到了目的地再以没有证据为由涨价,这是扬州一些黑心船家惯用的手段。
柳如霜见过几次,这种手段也就只能骗骗外地人,官府压根不会管这事,倘若遇上硬茬,最后说不准还会挨对方一顿揍。
她没兴趣浪费时间看别人打架。
柳如霜神色恹恹,转身欲走,却见那书生竟然真的傻到信了船家的话。
他从抱着的那几幅画卷中挑了一幅出来,依依不舍地递给船家。
“我实在没有多余银两,只有这幅画能抵给你。”
“你这一幅破画能值多少钱,白送我都不要!”船家拍开他递过来的画,噗通一声,又掉进了水里,“赶紧给钱,别废话!”
书生见画落入水中,急得直要跳河找画,好在船家良心未泯,及时拦住了他。
“我的画!那是我辛辛苦苦几日画出来最满意的一幅!”
书生急红了眼,他紧紧抓着船家的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哭诉道:“我是穷,是没用,但我的画和我不同,才不是破画!”
一瞬间,柳如霜也不知为何,莫名被他这句认真又严肃的话逗笑。
出于好心,她走上前去,三言两语劝走了店家。
书生感谢她愿帮忙解围,询问姓名,却被她以不过只是萍水相逢之由拒绝了。
柳如霜没想过会和他再见面,所以七日后,在烟雨楼再次见到他时,她确实是有些惊讶的。
书生似乎特意打听过她的消息,知晓她每三日才会登台弹一首曲子,专门挑着她弹曲的时间找来。
他不像其他客人一样用会那种带着欲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她,只坐在远处,点一壶茶,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专心画画。
真是个怪人。
跑到这种地方来,竟然还有心思作画。
后来他拿着完成的画像到她面前时,柳如霜才知晓,原来他是为了画她。
“那日多谢姑娘为我解围,某无以为报,只有这幅画像,万望姑娘不要嫌弃。”
书生画技高超,他的画也的确如他所说,不是破画。
柳如霜自小便爱书画雅事,她见书生颇有造诣,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主动和他聊了起来。
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相熟。
书生名为齐子言,是个孤儿,从渝州一路游历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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