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未答,瞳孔缩了一缩。
“教主。”忽然,一个女子声音飘了过来。
抬头一看,竟是姽鱼儿翩然而至,弥兰笙一见她,当下大惊,荼罗破障橛便要出手,却被萨满老巫以手杖堪堪拦住,姽鱼儿却跪下身来。
“门主,长老,属下苏姽雨愿将功补过,全力以赴取那伏鹿项上人头。”
“你为何会在此?”弥兰笙对她怒目而视,又转而看向白昙,“白教主又为何会与我门叛徒同在一艘船上?”
白昙往前一步,挡在姽鱼儿身前:“她与我教坛主姬毒是旧识,搭个顺风船而已,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座可不知道她原本是门主座下的人,本座只知,她救过本座一命,弥门主若要为难她,便需先过本座这一关。”
“教主……”姽鱼儿闻言,又喜又忧,喜得是这看似薄情寡义的外甥竟会为她个才相认不久的姨母挺身而出,忧的,却也是他并不十分薄情寡义。
如此心性单纯,爱憎分明,又锋芒毕露,不知日后会惹上多么麻烦来。
“你——”弥兰笙面色铁青。
“诶,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萨满老巫抖了抖手帐,一股看不见的阴寒气流顿时阻隔在二人之间,却只听“咔嚓”一声,厚实的甲板裂开一道缝隙。
白昙低头一看,便见那裂缝中满是冰碴,当下心中悚然,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这弥兰笙兴许算不得非常厉害,眼前的老人却是世外高人。只这一个小动作,他便已感到此等古怪阴寒的内力,乃是世间罕有。
却不知,方才他与弥兰笙厮斗时,萨满老巫为何不出手,如若他出手,自己大抵并无胜算,袖手旁观,许是为了留给他们谈判的余地。
他退后一步,一改盛气凌人之态,一抱拳:“是晚辈……失敬了。”
弥兰笙这才面色稍缓,低哼一声,心道,这小妖孽倒是会从善如流。
萨满老巫微微颌首,又道:“白教主执意要保苏姽雨,老朽与门主自不会拂了你的面子,可苏姽雨到底是我门叛徒,本来该受剐眼之刑,即便有意将功赎罪,行动也需在门主监控之下。若白教主有意与我门联手对付伏鹿,不知,可否让我门之人搭船同行,也方便为彼此保驾护航?”
离无障面色犹疑:“教主,这……怕是不太方便罢?”
白昙一摆手,示意他噤声:“话都说到这份上,晚辈再不答应,也便说不过去了。”说罢,他扫了一眼二层船舱,“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船上你们的人多了,晚辈睡不踏实,所以晚辈只能答应载长老与弥门主二人。”
弥兰笙扯了扯嘴角:“白教主,也算是个爽快人。无妨,其他人,在下吩咐他们走陆路便是。”
白昙点了点头,便吩咐罗刹们去备晚筵,亲自将二人领上二层船舱。
当夜,各怀心思的几人,便如此为了同一个目的“同舟共济”了。
而他们不知,此情此景,已被远处一个河岸边蛰伏的一个人尽收眼底。
这一晚,白昙的确睡得很不安生。
他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萨满老巫白日说的那些话。
那个须弥幽谷,那个寒潭,他何时与老魔头一起去过?
如若他所言为真,为何他竟一点记忆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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