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看到这儿,已经确定这个叫畲峪的蛇身怪真是个好的。
若非走投无路,也不能自剜救母。
她既是感慨,也带着几分羡慕。
至少,这蛇身怪还有娘亲能抢救,唉!
小团子刚接住雪心,又猛然塞回到蛇身怪手中:“我不要。”
畲峪一顿,显然惶恐不安:“这是为何,你难道,难道不想要我的雪心,或者说,你们还是怀疑我,怀疑雪心不纯?”
“不是。”小团子的话里,的确带着几分嫌弃:“雪心没了,你也活不成。”
“我动了恻隐之心是因为你值得,而不真要你这雪心,要你这条命!”
但凡那雪心不是从活着的人身上萃取,小团子不介意买下,送给小晚晚补身子。
可活人之物哪怕至真至纯,吃进去对小晚晚来说也不是好事。
将来若被有心人发现,以此说事,小晚晚也会被人构陷成为恶毒狠人。
小团子虽然小,却也知晓其中门道。
畲峪深深的看了几眼小团子,旋即再度跪下磕头:“恩人大义,畲峪无以为报。”
“但畲峪念及家中病母,必须要善后才能放心离开,还请恩人容我几日。”
“等事情了解,畲峪愿为恩人效犬马之劳!”
“得了,别说这些话,家中不是还有人等着救命?”小团子大手一挥,道。
“等你忙完,再来寻我!”
畲峪眼眶含泪,声音坚定无比:“不知道恩人尊姓大名,将来报恩,也好有个去处。”
“我是灵……”小团子张口就要说出身份。
易晚却是一把将他拉过,道:“我们的身份不足为提,三个月后还是在这相见,你自会知晓。”
来易市的都非普通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很多人不愿意说出真的身份。
畲峪懂的其中的难言,点头道:“好,三个月后,畲峪会在这儿等两位恩人!”
送走畲峪,小团子立刻不解道:“小晚晚,你为何不让我说出身份?”
“要知道半妖身居末等最难修行飞升,而这妖物一身纯正,十分罕见。”
“将来不论飞升,要能成为你的助力,甘心忠心与你,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易晚如何不知,叹道:“你我乔装出来,若那畲峪找到灵仙宗寻你我,该如何?”
小团子鼓着腮帮子:“既然我们是他的恩人,给他通通气,不让他去灵仙宗寻人就好啦!”
易晚无奈的点了点他额头:“那他去哪里寻人,云顶?”
小团子顿时偃旗息鼓。
且不说云顶在灵仙山最高处,就连灵仙宗宗主没有帝谌的召唤,也不能随意踏足,其他人更不用想。
就算畲峪能破禁制,去云顶找他俩了,帝谌必然会知道。
得了,死循环。
这恩没那么好收,看来还是得按照小晚晚的办法走。www.
易晚看到小团子怅然的样子,笑道:“好啦,畲峪是个好的,不怕他将来不报恩。”
“咱们继续去别的地方看看。”
小团子这才露出笑脸:“都听你的安排,不过小晚晚,你不怪我临时帮人?”
“毕竟我们之前说过不烂好心,更不会随意干扰他人命数。”
“尊重他人命运和心存仁善不冲突。”易晚顿了顿,轻声道:“之前帮陈玉娇,乃是因为我们种下因在前。”
“若不帮忙,会连累无辜的人,就算陈玉娇蛮横无礼,我们也要了却那因果。”
“畲峪的事情便是例外,只是我们照样种下的因,以后收的是善果还是恶果,都是我们自己承担。”
小团子崇拜的看着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简直要冒星星了:“哇,小晚晚,你小小年纪,竟然懂这么多东西!”
易晚脚步一顿,忽然觉察刚才那番话,的确不像自己能说出来的。
她才十六岁,一直关在永安阁内,接触最多的便是慧嬷嬷和白术苍术。
便是懂得道理,也是自保为上。
想到这,她脑中忽然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画面。
和之前一样,画面飞逝而过。
但这一次,她抓住了些关键的话语。
“帝谌,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会的,我是帝谌也好,是其他人也罢,都会一直追随你,不管你是上天,还是入地狱。”
“……”
“常景棣,我想过的从来都是这般安稳等闲之日,并非荣华富贵。”
“我心知你的选择,早就找到了山好水美的地方,建造好了我们立刻就启程。”
“……”
“帝谌,对不起,这一次,我又要失约了。”
“晚晚,不要这么残忍,不要离开我!”
“不准跟我一起死,我还会回来的,或许下一个千年……”
“……”
脑海那些画面中,一闪而逝的惊世容颜易晚再熟悉不过了。
每次站在铜镜前,就能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
竟是她?!
易晚猛然怔住,而那女子口中的帝谌和常景棣,似乎是……师父!
师父和他心爱女子相处的前生今世,为何会出现在她脑海中?
易晚愣在原地,如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不敢动弹。
小团子察觉不对,赶紧晃着她的衣裳,快速道:“小晚晚,你怎么了?”
易晚迟疑了片刻,小声问道:“你见过师父心爱女子的画像吗?”
小团子奇怪的看了眼她:“你之前不是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我有些忘了。”易晚沉下眉眼,不敢继续往下说,生怕小团子看出她的不对。
小团子拉住她的手,轻叹道:“你别多想,虽然你容颜上,的确和爹爹画像上的人有几分相似。”
“可听爹爹提及,她容颜无双,惊才绝艳,活泼却又沉稳,大气端庄又不失风度俏皮。”
“会医术,会占卜,会看相算命,会诛妖魔……反正没她不会的东西……”
说到这,小团子戛然而止,悻悻的打量着易晚的神色:“小晚晚,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这些话也不是爹爹说的,而是他喝多了之后,我套话得来的呓语……”
易晚苦笑着摇头,却不是在对小团子回应,而是在笑自己。
她这是怎么了,就因为双喜和立秋的话而草木皆兵,竟是把自己和师父心爱之人联系在一起?
师父那么厉害,他心爱的女子肯定并非寻常人,如山巅雪莲可望不可即,岂是她能比拟?
那些画面,或许就是因为她紧张之下的联想。
易晚收起神色,牵着小团子道:“没事,我的确不厉害,更无法和别人相比。”
“但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总能挣出属于我的一片天地。”
“我不是任何人,我只是我自己,这就够了。”
小团子见她并无责备,堪堪松了一口气:“小晚晚,你这么想太好了。”
“我生怕你误会,以后都不跟我好了。”
“怎么会呢?”易晚面上重新出现了笑意:“别胡思乱想,我也很喜欢你。”
一大一小站在长街上,丝毫没注意到旁边茶馆二楼,有道阴鸷的视线紧紧锁定着他们。
直到他们没入人群在也看不见,那道视线依旧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大公子。”侍从端了茶水上前,殷勤询问:“今年您可有看上的东西,属下去安排?”
“暂时没有。”那人收回视线,瞥了眼茶碗,道:“我让你安排的事情,都稳妥了吗?”
“妥了。”侍从小心翼翼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眸,试探着劝道:“大公子,那孩子到底是老祖宗的人。”
“若您动手惊动老祖宗,只怕连宗主也保不住您,要不,暂时算了吧……”
被叫做大公子的男子,眉眼间和灵仙宗大长老颇为相似。
正是大长老的儿子,穆晨晨的丈夫霍利!
霍利刚端起的茶碗重重搁在桌上,阴鸷冰冷的眼眸里面带着浓郁杀意:“这里是易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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