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沐泽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问话,抬眼时无意间扫到云晚意。
云晚意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
十二皇叔曾说过,要相信皇婶,常沐泽又把一腔好奇按了下去。
常牧云跪在地上,板板正正,面上表情更如从前温润和煦,没有半分异样!
皇上终是忍不住,抬脚踹在他身上,厌恶道:“瞧着仪表堂堂,为人温和有礼,可就在这样一张皮子下,竟是狼心狗肺,浪子野心!”
常牧云比富贵好很多,身子歪了歪,又迅速跪好,还在为皇上着想:“父皇身子不好,万不可因为儿臣伤身啊!”
“儿臣也是在惶恐,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得父皇不快,让您龙颜大怒,发这么大的脾气。”
“哼,还在装模作样!”皇上满是恶心,看常牧云的眼神,如同看恶心的脏东西:“孤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
“也省的你大费周章,收买窜通孤的御前近侍,来给孤王下毒!”
“父皇明鉴!”常牧云故作惊愕,磕头道:“儿臣断不敢做弑君杀父的恶事,定是有人陷害儿臣。”
“哼,要是没有铁板钉钉的证据,孤也不信温和有礼的你,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皇上勃然大怒,瞧着他这幅无辜的样子,冷嗤道。
“这么多年,你是最听话,也是最省心的,孤还以为你和那心机多端的贱妇不同,谁知道一脉相承。”
“你们娘俩一个算计爬上孤的床,连累孤王名声受损,差点惹得先帝废黜,一个心思狠毒,竟妄图杀父夺位。”
“是孤错了,骨子血脉中的劣迹,不可消除!”
常牧云长袖下的手,狠狠拽成了拳头。
这些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比这更让人难堪的羞辱,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童年和青春!
他把那些血泪一口咽下,并不是让皇上这般贬低的!
若换个人处在他的位置,早就活不下去,死了十回八回了!
袖下的拳头握了又握,常牧云最终没有宣泄,将所有的不忿和怨恨吞下,道:“父皇明鉴,儿臣的确不敢。”
“儿臣从未收买富贵,也不敢弑君,只怕有人看儿臣近来受您器重,动了歪心,欲把儿臣除之后快。”
“孤王弄错,难道这些人都弄错,吕公公,富贵,还有那不知名的老太监,证词都对上了!”皇上闭了闭眼,见他冥顽不灵,越发愤怒:“就你,谎话连篇!”
迎着皇上盛怒,富贵壮着胆子,朝常牧云道:“三皇子,事迹败露,抵赖不得了!”
“皇上龙体经不起激动,您还是招供吧,省的让皇上更生气。”
“你到底是被谁收买,如此陷害我?”常牧云还存着希望,反问富贵道:“我从未得罪过你,富贵!”
“是您啊!”富贵咬着牙,道:“您说事成后,封赏奴才为大总管,给奴才赏赐大宅子。”
“也是您,说要保奴才儿子的前途,奴才这才被您蒙蔽,甘愿做您的马前卒,难道您要否认吗?”
富贵一口气说完,趁常牧云尚未反应过来,继续道:“您收买奴才的银子和钱袋都还在,皆是证据。”
太后冷冷看着常牧云,不屑道:“听清了吗,常牧云,近几个月关于你的事,也不是一两桩了,先是不顾人伦,觊觎皇婶,又和瘟症源头有关。”
“如今居然敢做出弑君杀父的事,实在是难以饶恕,念在皇家颜面上,你自己开口,省的用刑,闹得都难堪!”
常牧云抬眸,目光森森,和太后相对:“皇祖母,您也不相信儿臣?”
太后带着明显的厌恶,冷笑道:“哀家年事已高,并非痴傻,错了就是错了,在铁证面前,说这些有何用?”
“只怕在皇祖母心中,和父皇想的一样,儿臣从未得到过一席位置!”常牧云深吸一口气,失笑道。
“儿臣多年尽孝,您和父皇视而不见,只能看到那些个母族昌盛的皇子,不肯相信儿臣半分。”
“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皇上怒不可遏,狠狠一巴掌甩在常牧云脸上:“孤王对你不薄,若非孤仁慈留你一命。”
“现在你拿来本事对孤下手,早就和那贱妇团聚了。”
这一巴掌,蕴含了皇上所有的怒意。
下手过后,不止皇上的手震的发麻,常牧云的脸上更是五指明显,快速肿起。
也正是这一巴掌,打散了常牧云所有的侥幸。
这一关,他不论如何是过不去了!
常牧云舌尖抵着口中蔓延的血腥味,啐了一口血沫,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父皇,我的好父皇,你什么时候对我好过?”
“还有皇祖母,以及所有的兄弟姐妹,乃至皇亲国戚,都因为我有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而对我厌恶不喜。”
“什么时候,你们喜欢过我?”
皇上被他忽然间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常沐泽也戒备上前,挡在皇上跟前。
“大胆,孤王没让你起来。”皇上隔着常沐泽,愤然道:“还不跪下,忤逆的东西!”
常牧云恍若未闻,嘴边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意,似乎在回想从前,神色似痛苦,又像是痛快。
他没有看任何人,眼神落在虚空之处,继续道:“从我记事开始,身边萦绕的全是恶意。”
“为难时连最低等的太监和宫女,都能欺负我,得宠的皇子公主更不用说了,把我当做猪狗不如的玩意儿耍弄。”
“馊的饭菜,残了泄物的水,我全喝过,破烂的旧衣,还有无人问津的住处,谁又曾在乎过?”
“整个北荣,三岁孩童知晓皇上最不喜欢的皇子便是我,朝臣疏远,兄弟姐妹鄙夷,我活的多艰难?”
“可,你们有谁想过我,有谁曾站在我的位置想过,难道这一切,是我的错吗?”
说到这,他的眼神总算有了聚焦,却是带着浓郁的恨意,扫过勤政殿内每一个人:“难道我,想有这样一个不堪的身世?”
常牧云一边说,一变发笑,质问皇上道:“尤其是道貌岸然的皇上,总在说刘氏勾引,才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可你没反省过,你身为高高在上的主子,喝醉酒后,是一个低贱宫女能反抗的吗?”
“一朝有孕,又是她愿意的吗,她和我一样,是这世间微不足道的浮萍,只能任人摆布。”
“何况,皇上并非无端醉酒,不过是怀念不能摆上台面,被你亲手送走的女人,这才失态!”
“还有,嫧灵知晓你如此恶心不堪,这才不肯原谅你,更不愿和你相见!”
那些最不堪的事一一揭露,皇上气的周身战栗不止:“反了,反了,你这个畜生!”
太后刚要呵斥,却见常牧云一转,指着太后的鼻子笑道:“还有你个老虔婆,一幅大义仁慈的模样。”
“可皇上做的那些事你全都清楚,甚至是帮凶,皇上心思敏感多疑,对忠臣下死手,过河拆桥,不仁不义,是你这做母亲的失败!”
“不仅如此,你还装作亲昵,利用镇北王,利用镇北王妃,说到底,你们自诩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和我又有什么区别?”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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