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
一定是时砚和别的教授开完会一起回来了。
一颗心立刻怦怦直跳,阮之之腾地一下从沙发椅上坐起来,突然有点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不过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很快,阮之之就听到了门外把手轻叩的声音,伴随着的是几个人的交谈声。
“阿砚,今天又有学生来找我了,说要我帮她向你转交一份情书。你说现在的小孩天天脑袋里都在乱想什么,什么年代了还想玩师生恋呢。”
说话人的声音十分清朗,语气里带着笑,很熟悉。
是陈嘉言的声音。
他也在?阮之之囧,那不是更尴尬了,陈嘉言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跟时砚的事情吧。
还不待她多想,办公室的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霞光就在门被打开的瞬间从外面大片大片地涌进来,阮之之看到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来,走在前面的是几个五十多岁,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然后,她看到了一边扭头跟后面说话一边走进来的陈嘉言,再然后,她终于看到了那个不紧不慢走在人群最后面,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时砚。
他的身上好像披着晚霞的光,柔和又朦胧。
陈嘉言看到她明显也是一愣,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跟她说话,而是侧过头去:“阿砚,你看是谁来了。”
他话音落下,身后眉眼清冽的男人懒懒散散抬头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的一瞬间,恍惚间万象皆是他眉眼,几乎让她目眩神迷。
阮之之想,性格不论,时砚这张脸长得真是无可挑剔。
男人看到是她之后,漫不经心的神色一顿,有些惊讶地开口:“之之,你怎么会在这?”
终于见到时砚的阮之之却觉得一瞬间心神大定,她张了张嘴,小声回答:“我、我想你了。”
这是一句真心话。
一直站在旁边一脸惊讶的陈嘉言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跟其他人解释道:“咳……这个美女是阿砚的女朋友,你们都还没见过吧?”
于是,几个年过五十的老教授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压下眸中的惊诧神色,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最近是刮的什么风啊,连时砚都谈女朋友了。”
“就是说啊,我还以为,等我孙子出生的时候都看不见他结婚呢。”
“哪家的姑娘啊,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像是个正经人家的好孩子。”
……
被当成大熊猫围观了半天的阮之之,莫名觉得脸有些红。
站在门口的时砚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抿了抿唇,走过来轻轻拉住她的手,而后,什么都没说就把她从办公室里带了出来。
他握着她的手很凉,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往前走。
气氛很安静,偶尔能听到楼道里来往的学生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阮之之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时砚,你的学生都在看我们。”
“看就看。”对方显然不以为意,“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最近交了女朋友。”
于是阮之之也不说话了,她用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拨弄了一下刘海,愈发后悔出门前没有梳洗打扮一下。
时砚一路带她走到a大操场后面的一条林荫笑道,才停下脚步。
这里风景很美,而且很安静,没什么人。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后。
“时砚——”
“之之——”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在听到对方开口的瞬间同时停住。
气氛有些尴尬,半晌,还是时砚先开口,他的声音很淡,情绪莫名:“通关了吗?”
阮之之一怔,那阵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又满溢出来,小声回答:“通关了。”
时砚垂眼,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被我喜欢了这么久,会不会让你困扰?”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想要弥补什么似的,又补充道,“我喜欢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别想太多。”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洒下一片霞光余辉。
阮之之低着头,想到那个解谜游戏里的最终谜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抬头看他:“时砚,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潜意识里就是想跟他道歉。
一根冰凉的手指伸过来抵住了她的唇,阮之之抬头,看到时砚望着她的神色很温柔:“之之,别说对不起。我说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跟你无关。”
她听到这里语气有些哽咽了,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至今的问题:“时砚,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我?”
论样貌,她虽然长得漂亮,却也算不上绝色;论性格,她虽然性情温柔,骨子里却很固执;论家室,她年少时父母便离异,从此母亲独自抚养,更谈不上什么大富大贵。
这么优秀的时砚,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时砚却笑了,他低眉垂眼看她,眸子里的尖锐像是被敲碎了,望着她的神色万般柔情千般意,简直让人心旌摇荡。
阮之之第一次发现时砚竟然也可以是温柔的。
他说:“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的意义是什么,我也很难跟你说清……但是,现在这些你都不必知道了。”他说完,伸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都不重要了,只要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就好。”
阮之之听到这里,闭了闭眼,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眼眶里落下泪来:“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也会有人把我放在心上,为我做这么多事情……”
因为李司晨,大学四年里的阮之之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自卑的。她觉得一定是自己不够好,不然为什么她都做到这种地步,李司晨还是不喜欢她。
于是从美国毕业回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走出这段情伤的阴影,也一直都没有办法去认识新的男人,开始一段新的恋爱。
亲情缺失,爱情受挫,在阮之之之前二十六年的人生里,没有多少爱和温暖,所以她一直都很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