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常景棣颇有异议。
他看着云晚意,低声道:“你不是答应我,回来休息?”
“说说话而已,不用来回走动也算休息。”云晚意知道他的意思,轻笑道:“难道真要我躺着不动啊?”
“休息不就得躺着?”常景棣委屈道:“我没睡好呢,你答应陪我一起的!”
“你继续去睡。”云晚意笑了笑,道:“我跟山涧道人商量就是。”
常景棣委屈更甚了:“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咱们不是约定好了,要尽快解决最近的事情?”云晚意叹了一声,握住常景棣的手,轻声道。
“等魔物的事情结束,你我有的是时间休息。”
常景棣的视线往下,落在云晚意的肚子上:“可操劳的一直是你,你连让我帮忙都不肯。”
“你一直在帮忙,不是吗?”云晚意靠在常景棣肩头:“我也很想甩手不管,但你也清楚当年的事。”
“若不是姮晚以血驱魔,完全没有后来的千年平静,我虽不是姮晚,却有她的记忆和魂魄。”
云晚意一点也不想这么累。
可算卜子的死,姮晚记忆里的画面,包括无尘道长。
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要做什么样的选择。
哪怕对于魔物完全不清楚,她也不得不选择面对,尽可能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我都清楚。”常景棣眼巴巴的看着她:“可,在我心里,你首先是云晚意,再才是别人。”
云晚意知道他的意思。
现在的她,又哪里有多少余地?
正说着话,外边有人来通报,说山涧道人到了。
“请进来。”云晚意别开脸,朝外边道:“开门!”
常景棣明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无奈的捏着她的手,喃喃道:“我是真拿你没办法了。”
“那好,就依照你的做,不论好歹,我们一起面对。”
山涧道人进门时,恰好看到两人双手交叠,深情对望。
“咳咳。”山涧道人清了清嗓子,提醒之余,试探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是时候。”云晚意松开常景棣,朝山涧道人笑道:“让道人见笑了。”
“见笑什么,都是年轻时候过来的。”山涧道人不免想到算卜子:“我懂。”
初见时,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不还是互生情愫?
可惜,那时候太过年轻。
不知道珍惜,不知道刚过易折,更不知道很多事情明明可以两全,换个委婉的方式就行。
错过了这么多年,再相遇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老了。
但,他也是幸运的,毕竟能陪着算卜子走完最后一段。
还亲耳听到了她对他的感情。
云晚意看出山涧道人神色间的落寞,也清楚他许是想起了算卜子。
免得山涧道人继续伤心,她干脆转了话题,说起正事,道:“请道人前来,是桑田镇的事有新发现了。”
“谷雨和寒露在沄溪镇,发现失踪了不少人,且您给他们的符纸无火自燃了。”
“什么?”山涧道人一顿,登时了然:“符纸自燃,足以说明沄溪镇有邪道的踪迹!”
“我也是这么想,谷雨和寒露经过我们的叮嘱,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发现异常后立刻回来汇报了。”云晚意急声道。
“道人,我们现在是不是出发去沄溪镇?”
山涧道人沉吟片刻,摇头苦笑道:“谷雨和寒露只知晓沄溪镇有邪道,可不知有多少。”
“符纸无风自燃的程度,足以见得对方本事了得,贸然前去,只怕会打草惊蛇,起不了作用。”
“依您的意思,此时该当如何?”云晚意小心询问道。
山涧道人拿出手掐算了一阵子,道:“我的信号发出去有好几日了,所有师门兄弟,收到信号的人都在往这边赶。”
“最多一日后,第一批人肯定能到,等他们抵达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又是从长计议。”常景棣忍不住插话,道:“邪道在四处搜罗能掳走的人,多一日时间,就要多些人命。”
“道长,我们可以先去沄溪镇,你再给信号,叫你的师兄弟们,都去沄溪镇汇合。”
“一日时间,翻不起浪。”山涧道人捋了一把胡须,道:“邪道若那么容易成事,魔物只怕早就苏醒了。”
“再说,我们在什么都没掌握的情况下,贸然前去,依旧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话,云晚意倒是赞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魔物魂魄不全,无法冲破阵法。”
“的确不是几日时间能出来的,谷雨和寒露也只知晓沄溪镇有邪道的存在,并不知道他们的栖身之所。”
“还不如等人手够了,我们直接去沄溪镇,一击毙命!”
山涧道人点头,附和云晚意的话,道:“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和对方都是一般在明,一半在暗。”
“他们不完全知晓我们,我们亦不完全了解他们,僵持之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闹出太大的动静。”
“否则沄溪镇的人,就不只有无人关心注意的人失踪了。”
一番分析,好想的确只有等。
邪道的事,常景棣和云晚意都做不了什么。
他们如今只有千年前的记忆,连姮之玉和重羽扇都无法使用。
对付魔物,两个灵器能起作用,邪道虽为魔物所用,却是实实在在的人!
要是云晚意没有身孕,或许还能用毒,跟那些个邪道直接碰一碰。
如今的情形,常景棣怎么可能放心让她出手?
“那好,就按照道人的意思来。”常景棣不知如何,反而松了一口气:“道人在桑田镇受累了。”
“剩下的这一日时间,您可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山涧道人嗯了一声,点头道:“王爷也是如此,人不是铁打的,能好几日不眠不休。”
“瞧王爷的脸色,憔悴又疲惫,您自己得多注意身子。”
送走山涧道人,常景棣拉着云晚意往房间里面走:“瞧瞧,道长都看出我疲惫了。”
“既然还要一日才能动身,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休息。”
这一次,云晚意没有拒绝他。
常景棣像是个小孩儿似的,脑袋乖巧的搁在她肩头,说了几句话,竟真的沉沉睡去。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轻不重,云晚意怎么也睡不着,定定的看着帷帐顶上绣的花纹。
她这心里总隐隐不安,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m.
可细想之下,脑子里像抹上浆糊似的,又完全没头绪。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寒露压低的声音:“夫人,花又出现了。”
靛蓝花?
云晚意没有应声,拿开常景棣搭在身上的手,小心翼翼的从他另一只胳膊上起身。
动作尽量轻柔,没惊醒他。
出门前,还燃起了安神熏香。
等轻轻关上门,云晚意才看向等在院中的寒露:“怎么回事?”
“方才门口的小厮前来汇报,说门口又出现了那些个花儿。”寒露话里透着兴奋,道。
“这一次,小厮抓住了送花的人,是城北的一个小乞丐!”
比起寒露的兴奋,云晚意却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一般情况下,小乞丐肯定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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