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厮接了兰芳泽的命令,立刻点头如捣蒜,战战兢兢的拎着茶壶,一溜烟小跑着从二楼下去。
可是,今日,怎会如此真切。
察觉到明黄色的薄纱后那双一闪而过的眼睛,兰溪舟猛地从满是醉意的睡梦中惊醒。
他张开嘴,想要叫出那个名字,但那呼之欲出的几个字,却又很快地被他理智地咽了下去。
那个女人……
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可是下一瞬,迅速拉开帷幔,突然出现的那张脸又是谁?!
兰溪舟瞬间睡意全无,迅速坐起身来,他确信方才那张脸真实存在过,一把掀开帷幔伸手去扑,却发现那层薄纱之后,空无一人。
可方才,那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还有那双浅棕色的瞳仁,却又太过于真实。
真实的,根本不像在梦中。
“赵培安?!赵培安?!人呢?给寡人滚出来!”
兰溪舟高声唤着身边侍奉着的宦官,眼神中转瞬即逝的慌乱,被檐角的那双眸子尽收眼底。
“世子妃她……会不会有危险?”
黄容复不禁微蹙起眉头,望着那侧身蜷缩在墙角的江芙蓉,还有从殿外老远就响成一片的脚步声,心里忽而一沉,生怕兰溪舟醒过神来直接把江芙蓉杀了灭口,于是神色慌张地转过头去看兰芳泽,然而身旁的位置,早就不见了人影。
而江芙蓉看着兰溪舟的榻前乌泱泱的围了一圈又一圈人,后退的脚步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躲藏,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手腕突如其来传来的冰冷触感,让江芙蓉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侵入肌肤刺骨的独特体温,也只有兰芳泽才会拥有。
“你怎么……”
江芙蓉望着面前一脸冷峻的兰芳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而话还没说完,江芙蓉就被兰芳泽捂住了嘴巴。
紧接着,兰芳泽就像是在自己的采思殿悠闲地散步一般,大摇大摆地拉着江芙蓉,贴着墙壁,没有丝毫的慌乱,侧身从偏门中窜了出来。
“兰芳泽,你疯啦!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乾旸殿里来去自如的,就不怕南燕帝……”
江芙蓉用气声冲着兰芳泽好一通数落,不过话只说了一半,当她看见乾旸殿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御林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难以置信地瞟了一眼兰芳泽,转过头又看见了一路小跑着跟过来的黄容复,忽而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这是……”
兰芳泽并没有过多的理会江芙蓉惊讶的情绪,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尔后与黄容复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拉着江芙蓉就朝着采思殿的方向,一路狂奔。
“御林军换岗的时间不超过一盏茶,而乾旸殿门口那些个中了迷烟的,不出半刻也会醒来,我们得趁他们发现之前,赶回采思殿。”
兰芳泽一刻也不耽误,一边向江芙蓉解释着,一边拉着她飞奔在这幽深无人的小径上。
被兰芳泽拽着随时都快要起飞的江芙蓉,低头看向地面的青石板上,极为光滑的边缘,就知道这条贯穿乾旸殿与采思殿之间的捷径,兰芳泽肯定没有少走。
再穿过最后一片竹林,采思殿朱红色的大门,就要出现在眼前,可就在距离采思殿还有三两步的时候,临时改变了行进方向的御林军,在竹林的出口处停下了脚步。
马上就要冲出竹林的兰芳泽,立即刹住了脚步,手掌扣住江芙蓉的手腕,就地在半人多高的灌木丛中蹲下。
为首的御林军,歪过头警惕地朝着竹林深处看去,审视的目光似是在一丝不苟地打量着每一片竹叶的形状,他在竹林前站了许久,正要抬脚离开的那一刻,前几日受了伤的江芙蓉,忽然经了这么一折腾,血水顺着伤口浸湿了肩膀的衣衫,借着空气中压抑流动着的风,慢慢地将那愈发浓烈的血腥气,送入了他的鼻孔。
江芙蓉望着那双黑色的军靴步步逼近,本就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右统领,陛下那边正嚷嚷着闹鬼呢,您快去瞧瞧吧!”
从乾旸殿火急火燎赶过来的御林军,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生死攸关的危急关头,替兰芳泽二人解了围,然而那右统领自然不会就此作罢,从刀鞘中抽出利刃,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步子,径直朝着二人藏匿的地点,走了过来。
“右统领,您快些去吧,总统领和左统领,连同赵公公,都在殿中听命呢,陛下晚上饮了些酒,又哭又闹的,非要说见着了花音娘子的魂魄,一众宫人都劝不住陛下,非要去摘星楼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