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境内,一支长长的军队正在朝着南方前进。
这支军队的最前方众多旗帜招展,最显眼的无疑是“赵”和“廉”字。
赵国大将军廉颇骑着马,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缓缓前进。
在廉颇的身前身后,十万赵军一望无际,如长龙般缓缓在田野上蠕动着。
有斥候飞马而来,禀报道:
“大将军,晋鄙所部还在跟随着我们。”
廉颇微微皱眉,目中闪过一丝杀机,哼了一声。
“让他们跟着便是。”
顿了顿,廉颇又问道:
“此地距离大梁城还有多远?”
一旁有人答道:
“还有八十里路。”
廉颇唔了一声:
“那就是四天路程,传令下去,加快脚步,争取三天抵达大梁城外。”
所谓突袭,当然要掌握好时机。
若是能在大梁城外一举击溃晋鄙所部,趁势包围大梁城,那整个作战就可称为完美。
说话间,一名斥候疾驰而来。
“大将军,邯郸急信!”
廉颇接过信件,目光落在信上的落款,顿时惊讶。
“李建?”
李建作为内史,乃是整个大军的后勤工作总负责人。
但后勤工作,又有什么好用五百里加急来通知的呢?
飞速拆开信件,廉颇一目十行,匆匆看完。
看完后,老将军的脸色越发震惊。
他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大将军!”一旁的护卫手疾眼快,拉住了他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过于震惊的缘故,这位老将军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
廉颇这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
“老夫没事,没事……等等,马上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廉颇这个命令,顿时让听到的所有人为之愕然。
扎营?
抬头看看天空,太阳还挂在最高点呢。
正午时分,扎什么营?
廉颇恶狠狠的说道:
“老夫的命令都不听?立刻,现在,马上扎营!”
伴随着廉颇的怒吼声,这支原本应该前往大梁城的赵军主力,慢慢停止了前进。
魏军当然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种异动。
“大将军,魏国人派人前来,询问我军为何不继续前进?”
廉颇焦躁的在刚刚扎好的帅帐中走来走去,闻言怒骂道:
“让这些魏国人滚!老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关他们屁事!”
帅帐之中重新恢复了平静。
廉颇又走了几圈,忍不住将李建写来的信再拿出来。
信上的内容其实就那几句话,但廉颇还是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
终于,廉颇忍无可忍,将信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李建这个混账东西,没头脑的莽夫,他简直就是在找死!”
廉颇显然极为愤怒,各种污言秽语从口中喷薄而出。
连桌子都被愤怒的老将军给踢翻了。
过了不知多久,一名亲卫悄悄的走了进来,给帅帐中点上几盏油灯。
此时的廉颇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整个人坐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像。
“去,把我儿子他们几个叫过来。”
很快,几名廉颇军队之中的将军尽数聚集在帅帐之中。
廉颇看着面前的这些心腹,目光一个个从他们身上略过,似乎是在审视。
一只狮王在审视着部下,在场所有人都是大气不敢喘,因为他们能感觉到,这位大将军心中那几乎已经隐藏不住的锋芒。
片刻后,廉颇淡淡开口。
“老夫已经决定了,立刻召开全体将军参与的会议。”
“等会在会议上,老夫会把所有平原君一派的将军给拿下,接下来他们的兵权将由尔等分别统领。”
这个消息石破天惊,顿时将在场的几名心腹惊得目瞪口呆。
一名胆大些的心腹忍不住道:
“大将军,兵权倒是好拿,但这个度……要怎么掌控呢?”
廉颇双目中闪烁着杀机,冷冷的说道:
“凡随平原君者,国贼也!此等人,当尽诛之!”
几乎同一时间,在距离廉颇大约两百里地左右,另外一支赵军也已经扎营完毕。
这支赵军的统帅是李牧。
李牧坐在帅帐之中,正盯着面前的信,微微出神。
按照原本的计划,李牧应该前往陶邑,并在陶邑附近突然发动袭击,击溃监视李牧所部的魏军,然后包围和攻占陶邑。
这也是李牧准备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计划。
可现在……
李牧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香囊。
坦白说,这香囊的做工其实是非常一般的。
随便去邯郸市场上花一两百个钱,都能买得到比这香囊做工好几个档次的其他香囊。
但李牧却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个香囊,就好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
他将香囊放在鼻间,轻轻地嗅了一口。
一股淡淡的花香传进鼻间,李牧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昏礼契机吗……”
“田氏故事……”
“好你个李卿,好你个李建!”
李牧无声的笑了起来。
外面传来了亲卫队长的禀报。
“赵括将军到!”
李牧将香囊放入怀中,扬声道:
“请进!”
赵括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李牧将军,你突然找我,可是邯郸那边有什么特殊情况?”
赵括乃是平原君一派,李牧则是李建的铁杆,在眼下这种大背景下,两人之间显然不会有什么太良好的沟通气氛。
李牧呵呵的笑着,对着赵括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要通知一下赵括将军。”
赵括露出疑惑的表情:
“通知什么?”
李牧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淡淡的说道:
“赵括,尔私通平原君,勾结魏国,出卖大赵利益。”
“我奉大王之命,即刻起剥夺你所有职位兵权,并将你捉拿,送回邯郸审问!”
赵括大惊失色,猛然站了起来。
但还没等他完全站起,几名李牧的侍卫突然出现,七手八脚把赵括的脑袋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赵括发出了怒吼。
“李牧,你压根就没有旨意,对不对?”
“你疯了,你会被大王株连全族!”
李牧笑了,站起来,走到赵括的面前,缓缓蹲下,和赵括的目光对视。
“赵括将军,你毕竟只是棋子,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等你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后,你就会发现,真正应该害怕被株连全族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呀!”
“来人,把他押下去!”
赵括被拖了起来,正要破口大骂,一团破布直接塞进了他的嘴巴里,让他所有的话都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李牧注视着赵括被拖走,然后走出了营帐。
照理来说,赵军如今还在魏国境内,是完全的和平之地。
可偏偏今夜的营帐之中,却多处传来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就连李牧身边的众多亲卫,也一个个拔出利刃,手持盾牌簇拥着李牧,气氛紧张。
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在军营之中四处飘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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