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神情不似作伪,看来果真是笙妹自己要去。元倓如被冰雪,失魂落魄地走出赵家,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去信郡王府向胞兄求助?不行,胞兄能想出什么法子,无非是硬逼着笙妹改变主意,他说过不再让笙妹不开心,怎么能再逼她。去丁家,又怕自己见到笙妹会忍不住指责她太狠心。
回自己府去又不甘心,最后他只能怏怏地去了军营。找了一帮子士兵练手,打得人家叫苦连连,自己也累出一声臭汗,脸上身上也多了几处乌青。从军营回府,沐浴更衣,吃饭睡觉。明明累得要死,偏偏了无睡意。
很明显,笙妹虽然同意了婚事,可她心里对自己的恨意还是没消,并没有原谅自己。他答应要等对方完全放下心结,多久都等。可如今他终于感受到话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做到却极难。笙妹这还没走,他就已经失魂落魄了,等她离开京都一去三年五年的,漫长的日子他如何能熬得过。
元倓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再次痛恨自己的愚钝。年少时候没察觉于笙是个女子,导致他们两个分开这么多年,笙妹受尽苦楚九死一生。长大后笙妹就在自己眼前却认不出她,还丧心病狂地对其当街打骂送她进大牢。如果没有这些事,笙妹就不会对他心怀怨愤,以至于两个人都定下了亲事她还要远离京都。
一晚上折腾没睡好,次日元倓起床,顶个大黑眼圈恍恍惚惚坐了一阵,想着赵玉笙没两天就要离开京城,此后山长水阔地书信来往都不方便就生无可恋。可笙妹执意要去,自己根本没立场去阻止她。罢了,还是最后送行的时候去见她吧,不然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干出强行阻止的事来,那样只会把心上人越推越远。
“郡王爷这脸颊青了一块,嘴角也破了,今日就别去军营,在府里歇息一日吧。”吴师爷鼓足勇气劝解。元倓摇头,只管闷头大步往外走。
刚走到外院,迎面碰到管家王大福。王大福老远就喊道:“郡王爷,新昌伯府赵四姑娘的车夫秋山求见郡王爷。”秋山求见自己,肯定是笙妹有事要和自己说,元倓精神一振,急道:“他人呢?”王大福道:“在门房候着。”
元倓脸一沉:“糊涂,怎么不将人请进来。”王大福赶紧解释:“门房请了,他自己不愿意,说就在门口等候郡王爷。”他话音刚落,元倓已然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王大福直摇头,腹诽道:主子也太没骨气了吧,不过是赵四姑娘身边的一个车夫而已,至于这么紧张着急地去见他!
“小的见过姑爷。”秋山不卑不亢地冲元倓行了个礼。没有称呼自己“郡王爷”而是“姑爷”,秋山是赵玉笙信得过的人,元倓本就高看他一眼,这会子因为这声“姑爷”,越加看他顺眼了。
第112章坚持
“不必客气,秋山你来见我是有何事?”元倓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亲切温和。秋山看了一眼身侧,却不说话,元倓立时挥手遣退两个门房。秋山方道:“我家姑娘过两日就要随同二爷离京,这不今日打算去郡主府辞行,特地命小的来告知姑爷一声。”
笙妹要去姐姐府上,却特地叫秋山来告诉自己,摆明是要自己去姐姐府上与她见面。元倓欣喜不已,立时掏出一张五两的银票递过去:“回去告诉你们姑娘,就说我知道了,这银子你拿去买酒吃吧。”
“让他们备马车,爷要去姐姐府上。”原本打算骑马去军营的元倓折身回去换衣裳,顺嘴吩咐王大福。
“不是说要去军营的吗,怎么又改去郡主府了?”吴师爷看到元倓返回很是纳闷,悄悄问王大福。王大福道:“赵四姑娘的人来寻郡王爷,不知道和郡王爷说了什么,他就改主意了。”“原来如此,难怪了。”吴师爷恍然大悟。
“倓哥儿,你这脸是怎么了,被人打了?”元佳婉看到弟弟脸上的淤青,吓了一大跳。元倓抬手摸了两下,满不在乎地道:“没什么,军营中与人切磋,难免会磕着碰着。”
元倓说得轻描淡写,元佳婉却犯起了嘀咕,虽说军营操练大家对战,受伤在所难免。但弟弟跟着秦师傅习武这么多年,等闲军汉七八个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要叫他受伤,且还伤到了脸可不容易。
可元倓一副不想多谈的架势,她不好再问,便笑道:“你用过早膳了吗?我这里有新熬的小米粥,你要不要用些?”
元倓点头:“好,叫她们盛些过来吧。”他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没胃口,胡乱吞了两块枣泥糕了事,如今心情好转,自然胃口也有了。
元佳婉叫婆子伺候元倓用膳,自己却将元倓的小厮叫到一边仔细询问,方知道弟弟为何为受伤。小厮道:“实在不能怪那些人,是郡王爷自己先是喊了五六个人与他对打,后来嫌人家不中用,换成十几个。郡王爷动起手来不管不顾地,逼得人家只好拼尽全力,然后就伤到了。郡主娘娘只看到郡王爷脸上那点子伤,却不知道他全身上下好多地方都青紫了。”
元佳婉又是气恼又是心疼,暗骂弟弟竟然这般不顾自己的身子,真是疯了!然而想到他为何会这般反常,又忍不住长叹起来。赵玉笙是弟弟放在心尖上的人,弟弟恨不能时刻与她厮守在一起,赵玉笙却要跟着赵彦夫妇去遥远的汀州怀沙县去,这对于弟弟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赵玉笙今日要来向自己辞行,自己为了弟弟一定要劝说赵玉笙打消离京的念头。
这边元佳婉暗自下定决心,那边元倓也用完了早膳。姐弟两个还没说上几句话,婆子来报说赵四姑娘来了,姐弟两人下意识地齐齐起身去迎。才刚走下上房的台阶,对面赵玉笙已然走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