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是养殖组最勤快的一个,每天天不亮就跑去照顾分给她的小羊羔,晚上要等羊羔睡下她才肯去睡。”
“他家原本是……”
余诚挥手止住樊虎的话头,道:“田庄里这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我其实也不在乎。当时没守住阵型往后逃的其实也不止一个闫老六,他只是命不好正好撞到了我而已。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揪着这件事不放,要把她们赶出田庄吗?”
“我招收社兵,为什么一定要拖家带口的青壮?因为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每一个举动不仅仅关系到自己,也关系到他全家人的生计。”
“你说你在田庄待了一个月了,平常社兵操练你也都有参与。你说,要怎么做才能带好社兵,让他们信服你?”
樊虎一时讷讷不言。
余诚道:“依我看来,不过是八个大字。同甘共苦、赏罚分明!”
“这次社兵们立下功劳的我都有厚赏,可是犯了错的人,要是不重罚,就起不到让其他人引以为戒的效果。”
说到底,闫老六的家眷只是那只杀给猴子看的鸡而已。
余诚看着樊虎叹口气,在自己所有手下中,樊虎看着最粗鲁,其实却是心肠最软的一个。
摆摆手让樊虎离开,余诚站在窗前。他所处的位置在田庄高处,顺着敞开的窗户隐隐约约能看到在村庄入口处跪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那应该就是闫老六的妻儿了。
余诚闭上眼,慈不掌兵啊!
天刚蒙蒙亮,闫氏守在路口,看到养殖组的姐妹们挑着水桶去河边打水,连忙上去要接过她们肩膀上的扁担。
那个妇女如同触电一般躲过,回头看看后才轻声说:“闫嫂,你怎么还在这里?”
闫氏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还能去哪?桶那么重,我来挑吧。”
那妇女再次躲过,紧紧抓着扁担两头的水桶道:“新来的李管事说了。你已经被撵出田庄了,不让你给田庄干活。”
“虎子呢?”
闫氏眼眶通红,道:“我走时他还在村口树底下睡着呢。”
妇女道:“闫嫂,你还是早点带着虎子回乡吧,现在天气暖和了,地也能种了,回老家去总还有条活路的。”
“回乡?家里的地早就被占完了,回去也是饿死啊!”
“张家的,你很闲吗?水不挑了吗?”
听到带队的话,妇女赶忙继续往河边走,走前给了闫氏半个馒头,道:“这个拿去给虎子吃。闫嫂你也别怪刘家嫂子,她家老三断了条胳膊,心里还在气头上呢。”
养殖组走了好一会,闫氏还茫然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背影。
回到村口,自己孩子小虎正蹲在树下哭。闫氏连忙赶上前,将别人送的半个馒头全给了小虎,道:“小虎不哭,娘回来了。”
小虎哭着告状:“我要去找石头他们玩,他们不让我进去。”
石头是城里乞丐窝逃出来的小乞丐,被收留后养在田庄里,和他一样的孩子在田庄还有不少。
闫氏将小虎抱在怀里,泪珠也不由得落下来。“连乞丐都能有条活路,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们娘俩一条路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