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宣之于口,秘密地养着,生怕谁知晓了来暗害自家姑娘。
雪舟就这样把自己的毛病告诉了公主,不是太过天真,便是太过相信对方。
灵药眉间神色又松动了几分。
出了花园子,再行至静嘉园,打月亮门进去,景色幽深,穿了几条曲折的青石小路,才看到隐在绿意盎然中的的一座花厅,上面题了秀雅的字:木兰似翦
进去之后,堂阔宇深,正中摆了十几桌红木雕葡萄纹的大圆桌,早有穿着珠衫翠衣的各家闺秀三三两两就坐。
余嬷嬷在门前招呼女客,见灵药携着卫国公府的陈雪舟,忙恭敬地迎了过去,奉至上座。
待灵药坐定,便有小内侍唱道:“参拜十公主殿下。”
堂下诸闺秀一一见礼。
其中也有位熟人,便是永邦侯府的宜安县主祝怡晴。
她着了一身鸭黄色的衣衫,手中的帕子拧作一团,心中带气,面上就有些青白之色。
陈雪舟被安置在第二桌,正与这宜安县主在一桌,她坐下之后便偷眼去看灵药,见灵药对上她的目光,才悄悄儿地一笑,很是可爱。
再过一时,六公主才在众仆妇的簇拥下来了,受了众闺秀的礼后,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在了灵药的身旁,斜着眼睛说:“十妹妹,你猜我去哪了?”
“我不猜。”灵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
“哎呀十妹妹,你总拒绝我。”她坐正了身子,扬着眉毛说,“我去看姑母打叶子牌。”她凑近了灵药,神秘兮兮道,“姑母的后院里,有好些个长相极为俊秀的小郎君在。”
灵药自然知晓这些俊俏的小郎君的用处,往后撤了撤身子,肃了脸道:“六姐姐自己听了看了就好,我不爱听这些。”
“好好好,我告诉你别的。卫国公世子啊,我方才和他见了一面,就在静嘉园的水边上。”她红着脸庞略有些羞涩,“他说话声音真好听……十妹妹你就莫肖想他了,我瞧着他对我也有意思……”
灵药扯扯嘴角,懒怠搭理她。
这是怎么了,人人都在她面前提及陈少权。
“六姐姐,我盼望着你能快点嫁给卫国公世子,到时候要请我喝一杯酒。”灵药握了桌上的小盅酒,真心地向六公主举杯。
六公主有些讶异。
复又觉得没劲儿。
刚想说话,便有一个小姑娘凑到跟前儿来,行礼道:“雪舟给二位公主殿下请安。”
她又来了。
六公主自然是知道陈雪舟的,当即亲亲热热地唤她坐下。
雪舟谢恩,一双大眼睛看着灵药。
灵药莫名地有些心虚,方才她恭祝六姐姐能够嫁给卫国公世子的话,是不是被她听到了?
转念想,听到又如何,左右就是叫你们家知道,她瞧不上。
六公主亲热地握着雪舟的手,柔声问道:“好妹妹,之前从未见过你,今日得见,觉得就像自个儿的妹妹一般,长的真好,你多大了?平日里喜欢做什么?你哥哥呢?”
落点在她哥哥身上。
雪舟弯着眉毛眼睛,恭敬回答:“回禀六殿下,臣女去岁一直在朔州陪伴祖母,这月才回京城。臣女十二了,平日里就喜欢在自家院子里散散步。臣女的哥哥这回也来了,说来奇怪,哥哥自去岁回京后,从未参加过什么宴席,便是堂姐姐出嫁他都没到场,不晓得今日怎么来赴长公主殿下的宴席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灵药的脸色,好似在替自家哥哥辩白一般。
六公主听了陈雪舟的话,却兀自确定了陈少权对自己的心意,喜不自禁。
“好妹妹,你哥哥可曾去定亲了?”
这一句话倒让陈雪舟闹了个大红脸,公主问话又不能不答,这才微红了脸道:“哥哥十二岁起就去了海外仙山稚都,从未定亲。”又嗫嚅了几句,声音微不可闻,“不过哥哥似乎有意中人了……”
六公主听了这话,喜上眉梢,暗暗回想方才在静嘉园水边见到陈世子的情形。
彼时,她身边的小宫娥玉喜打听了陈世子的行迹,她匆匆赶到了静嘉园的水边。
陈世子斜倚在玻璃暖房的围栏上,望着一汪静水。
六公主放慢了脚步,目眩神迷的,只觉心中砰砰直跳。
陈世子的腿真长啊,好像无处安放似得。
陈世子穿的衣裳和旁人的也差不多,偏就比旁人好看。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轻抬了抬眼睛——大概是睫毛太长太密,抬眼睛有些费力。
她在他还没行礼的时候就止住了他。
她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眉目含笑、脸颊一定是带着绯红,应当是好看的吧。
世子和她说了一句话,声音懒懒散散的,可就是怎么听都妥帖。
想到陈世子的声音,六公主只觉得一阵酥麻自头顶而下。
陈世子的意中人,应当是自己吧。
她身为皇后嫡女,母家是宣平侯府,同胞兄弟虽未入主东宫,可已代天子行事,她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自然要配大周最出色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