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关灯靠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好半晌都一动不动。
王少业的电话打进来,成功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关灯滑动手机,接听电话,“老王,你酒醒了?”
“醒了。”王少业的声音听起来没精打采的,“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放弃齐欣了,你要是也对她有意思,那你就去追她吧!”
关灯没吱声。
王少业顿了顿,又叹口气,说:“你也别太快追上她,要不……我怕我接受不了。”
关灯淡淡说:“她把我微博取关了。”
“啊?”王少业吃了一惊,“为什么?”
“大概是生我们的气了吧!”关灯无所谓地轻笑一声,“女人就是麻烦,生气也不让人知道原因,直接甩脸不理人,还得让别人去猜她生气的理由,谁有那闲工夫猜?”
王少业沉思片刻,说道:“我一会儿就把艾娉婷找来,让她解释清楚,为什么给齐欣办生日派对会死得很难看。等我问明白原因,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关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王少业忽然笑了起来,“嘿嘿……”
关灯拧眉,“你笑什么?”
“我现在觉得,齐欣跟那个小白脸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你的脾气太臭,她估计接受不了。只要这么一想,我心里就舒服多了,啊哈哈……”
关灯懒洋洋地说:“鲁迅笔下的阿q也经常像你一样自我安慰,不过后来他死了。”
王少业:“……”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拌嘴这方面,他永远不是老关的对手。
挂断电话后,王少业安安心心地坐在咖啡厅里等待艾娉婷,一边喝咖啡,一边翘着二郎腿看八卦杂志。
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艾娉婷一脸阴郁地杀进来了。
王少业掀起眼皮,贱兮兮地说:“哎哟,艾大小姐终于来了,我要是不请钱主任出面,你都不能过来呢!”
“你咋这么不要脸呢?”艾娉婷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怒瞪着他,“今天是星期天,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你叫我出来干啥?”本来她想趁着她爸妈出门跳广场舞的功夫赶紧码会儿字,王混球可倒好,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来这破咖啡厅见他。她不答应,他就让钱主任给她爸打电话,她爸一张嘴轰人,她就别想待在家里码字了,只能憋一肚子气。
“叫你出来,当然是有事找你。”王少业敲敲桌面,表情严肃,“我问你,昨天明明是齐欣的生日,为什么我给她办派对,她反应那么奇怪?还有,你上次说我给她办派对会死得很难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艾娉婷一脸惊讶,“你还真给她办派对了?”
“废话!”
她眯眼,“是不是死得很难看?”
“矮冬瓜!”王少业指着她的鼻子,没好气地说:“我警告你啊,现在我已经彻底放弃齐欣了,我没必要看在她的面子上对你手下留情,你最好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否则我明天又把你送到副总那里去。”
艾娉婷撇嘴,小声嘀咕一句:“臭不要脸的就只会公报私仇。”王混球居然真的打算放弃齐欣了,那不就说明昨天他确实死得很难看,彻底没戏了呗!爽!大快人心!看他以后还嘚不嘚瑟,有几个臭钱又咋样,照样追不着喜欢的姑娘,活该呐!
“瞎嘀咕什么?”王少业看她一副暗爽的样子,心里就郁闷得紧,不耐烦地咂嘴,“赶紧给我说清楚,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娉婷将手搁在桌子上,清清嗓子,说道:“好吧,那我告诉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幽幽飘向窗外,眼神中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你到底是说话啊!”王少业急得不行。
艾娉婷有些感伤地开口说:“其实……昨天是我姑姑和姑父的忌日,就是齐欣她爸爸妈妈的忌日。”
王少业张大嘴,愣住,“怎、怎么……会这样?”
艾娉婷垂下眼帘,盯着桌面上的纹理,轻声说着:“齐欣十三岁那年的生日,他们一家三口开车去龙威山自然风景区游玩。回来的时候,下山的主干道堵了,齐欣在景区地图上看到一条下山的小路,就让她爸开车从小路下山。她着急回城里,想晚上跟同学朋友一块庆祝生日,切蛋糕吃。”
“然后呢?”王少业一脸紧张地盯着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其实齐欣那张景区地图是在景区外边买的,景区里已经把那版地图淘汰了,景区里出售的地图是没有那条小路的,因为那条小路有一段变成了危险路段。他们开车经过危险路段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小轿车翻下一百多米的深沟……”艾娉婷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心底涌上来悲伤情感,继续说道:“车祸发生的时候,她妈妈把她护在怀里,齐欣捡回一条命,但是她的爸爸妈妈都……都……”
王少业满眼震惊,怪不得齐欣说自己不过生日,怪不得昨天她反应那么奇怪,还流泪了。他真是笨得要死,怎么能在她爸妈忌日这天给她举报那么闹腾的生日派对呢?这不是不尊重她父母的亡灵么?
“齐欣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也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星期。”艾娉婷眼眶微红,用手撑住额头,“她以前的性格本来挺活泼的,等我从东北回来的时候,发现她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整个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她变得特别内敛,特别循规蹈矩。我觉得,她可能一直没能走出那段阴影,一直认为是她害死了她的爸爸妈妈。”
王少业听完之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齐欣小时候跟现在并不一样,她之所以这么食古不化,因循守旧,是因为她当年向父母提出了一个错误而大胆的要求,害得一家人出了车祸。她把这个错误铭记于心,把这个责任算在自己头上,于是再不敢逾越规矩,从此把自己装在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里,成为了一个死板无趣的人。
艾娉婷说完这些事,心情也很低落,“我姑姑和姑父去世的时候,我也不在江州,这些事儿都是我爸妈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齐欣躺在医院,我还跟她通了电话,她啥话也不说,我总想安慰,又不知道该咋安慰,我还怕她想不开,会做傻事。”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后来证明是我杞人忧天了,我回到江州以后,齐欣跟我聊过这件事。她说车子翻到山沟底下的时候,姑父其实还活着,他交代她,让她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那个时候,通讯设备也没现在这么发达,山沟里手机都没啥信号。救援人员是第二天下午才赶到的,姑姑和姑父失血过多,都没有生命迹象了。真不敢想象,齐欣是怎么度过那么煎熬的十几个小时,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而且……而且自己也很有可能像爸爸妈妈一样死去……如果没有人发现她的话……”
艾娉婷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沙哑,眼角溢出些许的泪花,“我八成……这辈子都无法理解她当时那种绝望和恐惧的心情。”
王少业给艾娉婷递了一张纸巾,心情同样无比沉重。是的,不仅仅是艾娉婷,他同样无法理解齐欣当时的感受。他最难过的时刻,莫过于母亲去世的时候,但他已经年满十八岁成年了,而且父亲是好好陪在他身边的。
齐欣双亲离世的时候,她才只有十三岁,正是一个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女孩,她是怎么渡过那段黑暗无助的时光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明白,又或许……从她现在的行为表现上,可以寻找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