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上了初中的蒋晓鲁闻声连想都没想,扔了书包就往那片平房区跑。
车棚脏乱差,脚踏上去一层灰。
蒋晓鲁也怕,可是再怕,还是得壮胆儿往里走。
喊了两声“郑昕”,没人应,蒋晓鲁吓的手脚冰凉,见车棚四处漏风也没听见狗叫,蒋晓鲁意识到可能被骗了,掉头就跑。
然后——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肮脏的暴露癖就站在她身后。
暖和的春天,他还穿着棉絮破败的长棉袄,冲蒋晓鲁呲着满嘴的黄牙疯笑。
蒋晓鲁吓傻了,吓得腿软,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她连连后退几步。
接着,男人猛地敞开棉袄,丑陋的,狰狞的,令人作呕的。
蒋晓鲁闭上眼,头往宁小诚怀里蹭了又蹭:“那种感觉在之后一两年我也忘不掉,尤其是我跑出来的时候,宋芃和她那几个小姐妹还在街对面看我笑。”
一个尚对生理知识处于贫瘠的年龄,没人告诉她,也没人开解她,这事儿着实让蒋晓鲁恐惧了好一阵子。
“那时候我也不理解什么是变态,是暴露癖,每天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副画面,上课的时候同桌不小心碰我一下,我浑身都打激灵。”
“就——”蒋晓鲁努力找着能形容自己感觉的词汇:“像落下阴影似的,看见个男的就不自觉会想,会害怕,也会有一点好奇,李潮灿来找我玩儿,我也不理,回家见了郑叔,我连正眼都不敢看,低头就把自己反锁到房间里。”
宁小诚一言不发地听完:“那宋芃后来也没和你道歉。”
蒋晓鲁:“没有,她也知道自己玩笑开得过分了,每次见我都挺尴尬的,我也恨她,干脆就不说话。”
“其实——”蒋晓鲁想了想:“我之所以这么讨厌她不是因为她骗我,让我碰上变态,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我都明白,就是我跑出来之后她看我的那个表情,嘲讽又开心,一点同情和歉意都没有,让我觉得特别羞耻。”
一个与你从来没什么交集的人,因为恶作剧,竟然会产生那么大的恶意。
蒋晓鲁说的暴露癖,宁小诚依稀有点印象,以前在那里头兴风作浪的时候也遇上过,但是他们不怕,还当乐子,一帮半大小子,见了就打,扔石块,站在房梁上吹口哨,给那神经病吓得恨不得躲得远远地。
“那就不搭理她了。”宁小诚心疼亲了亲晓鲁的头发,有安抚意味:“以后见了她甭顾忌着什么面子。她都不在乎,你也别惯着。”
“嗯。”蒋晓鲁乖乖点头。
小诚操心哪,哄着,拍着,夜深,蒋晓鲁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在被子里动了动,搂着他安静睡着了。
第25章
从日本回来后,俩人亲密程度持直线上升的态势,用别人骂小诚的话说,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种变化,连宁家老太太也感觉到了。
小诚去家里送蒋晓鲁给老爷子老太太买的礼物,哗啦啦抖落出来,一件一件,这个是治肩膀疼的膏药,那个是敷眼睛的蒸汽,说了几个,小诚也记不住了,不耐烦用手一推:“您自己看吧,全是给您跟我爸的。”
段瑞满意微笑:“晓鲁有心了,出去一趟,还惦记我们。”她看看书房,老宁房门紧闭,声音低下来:“你没给你媳妇买点东西?”
老太太这是变相打听蒋晓鲁是不是个败家货。
宁小诚翘着二郎腿,挠挠眉心:“买了。”
“俩行李箱,全是零食。”
段瑞失笑:“还真是个孩子……”
“知道人家是孩子,您以后就对她好点儿,别总板着脸,晓鲁挺怕您的。”宁小诚见缝插针。
段瑞仔细地收着东西,脸扳着,也难掩高兴:“她是你媳妇,我能对她不好吗?我也看出来了,你呀,才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怎么样,你俩单独出去过日子还习不习惯,三顿饭怎么解决?”
三顿饭?蒋晓鲁喂她那只王八的频率比喂他来的还勤!
小诚没说话,咳嗽一声,要走。
段瑞站起来送,唠叨着:“我也不管了,是饿是饱你自己乐意的,以后有空就一个礼拜,半个月的回来一次,我给你俩做好吃的。”
两个人过到一起,最明显不适应的地方就是生物钟。
今天早上蒋晓鲁上班,在被子里动了动,小诚皱眉:“你老实点儿!”
蒋晓鲁迷迷糊糊地,胳膊舒展开,砸到他脸上:“几点了?”
小诚胡说八道:“五点五点!”
蒋晓鲁一想,还早,再睡一会儿也行。就傻了吧唧翻个身,一觉睡到了八点半。
醒来的时候浑身激灵,隔着被子就踹了宁小诚一脚:“骗子!!!!”
宁小诚被她一折腾,也醒了七八分,趴着笑:“你过的八点,在我这儿,也就五点。”
蒋晓鲁鸡飞狗跳的洗脸刷牙换衣服,临走的时候,忽然站在外面没声儿了。
宁小诚半起,探头问:“蒋晓鲁,你干什么呢?”
蒋晓鲁含着勺子:“吃饭。”
小诚踢踢踏踏穿鞋出来,只见蒋晓鲁从冰箱里掏出瓶儿花生酱,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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