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巫蘅有点惊讶,她现在可一点都猜不透谢泓的心思,送给小姑的物事,她猜来猜去,也无非是那几样,实在毫无新意,只是藏在袖中便可带来了。
但是现在的谢泓半点没有从身上拿东西的架势。
难道他没带过来?
带着这样的疑惑,慢慢地,巫蘅越来越期待起来。
她的心,像长江水上的船满涨的帆,风来时,一举一动、一顿一挫都是欣喜意。
等到耐心挥耗一半时,谢泓侧着头对她微笑,“阿蘅,可以回头了。”
巫蘅紧捂着一丝欢快跳脚的激动猛地转过身,一时眼中映射纷繁,无数盏形形色.色的花灯浮在水面,悠悠荡荡地随着河水飘过来。
若是一只两只,绝不至于让巫蘅觉得惊讶的。
这简直像是一只军队。带头冲锋的是一朵用绢帛糊成的绯色莲花,这群花灯飘得比船只要快些,不过多时便洋洋洒洒地一群越过他们所在的船。
绯红色的莲花,碧色的君子兰,如火似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样,绛紫色的,玫瑰红的,丁香色的,千盏万盏地飘来!
巫蘅看直了目光,她盯着一只,又看看另一只,两片粉红的嘴唇便没有阖上过。
谢泓在身后,他负着手悠闲从容地立着,因为她的欢喜,而慢慢将眉梢勾勒出一笔上扬的弧。
“谢郎谢郎,我最喜欢的西府海棠!”巫蘅过来摇他的胳膊,惊喜地指着不远处飘过的一盏粉中间白的花灯说道,但他觉得,她眼睛里的灯火比那些还要明艳。
“喜欢?”
巫蘅被他这么一问,又痴慕地回过头来,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映满了星河和灯火,熠熠流波,一个清湛温润,一个明丽娇软。
“嗯,喜欢。”这一刻,她是真的放下一切,能够全然沉浸在他给的美好盛景之中的。
这个世上,能为她付出这么一片心意的只有谢泓一个人啊。
不必提糟糕不堪的前世,只说今生,她的父亲也曾为了柴米油盐,迫不得已将她卖给颍川的一个财主。柳叟和王妪也都是过日子的人,每年生辰除了摆上一桌菜,也没有人在意她这个。
可是他为她花心思准备了这些。
一只河灯轻飘飘地触到了船角,巫蘅弯下腰捧起来,绿幽幽的绢纱,里头的烛火透出来,将光也染成绿色森然的。巫蘅将花灯捧到他面前,笑着问他:“就放了一只蜡烛?这样沾到水了不就灭了么?”
谢泓回以微笑,“所以我让人准备了很多。”
这么劳民伤财的,和周幽王也一定没什么分别了,但是巫蘅竟然觉得很感动,无法言述的感动,让她一时心湖荡漾着,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少女软绵绵的身体靠近来,但是隔着一盏灯也无法贴身而来,谢泓正有些疑惑,紧跟着薄唇被她浅浅地封缄,那双轻悠的黑眸渐渐睁大了……
她的柔软里藏着少女身体的幽香,她本来就天然带着兰花的清香,就是这一缕花香,所以他认出了她。
这是他记忆里之中的体香,他不能认错。
但是巫蘅的这个吻实在太浅太浅了,他不能认真品味之际,她又已经抽身退开,脸色酡红地抱着灯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