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泰然地在赌桌前坐下,目光上下将他盘剥了一遍,她总觉得这人要使诈——仅仅是赌大小,一半一半的概率,他绝无必胜的可能,怎么会一点都不紧张?
他不可能在她面前出老千,除非是命都不想要了。
外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守卫们将赌坊围得严严实实,门窗都关上了,外头的光从木头缝里泄进来,被割成窄窄的条,像是一只光做的牢笼,笼子里是他们俩。
“长公主殿下,您押大还是押小?”
正思索着,章月回的话打断了完颜蒲若的思绪。
分明赌的是那么大的筹码,可他一点都不慌,动作不紧不慢,就像是玩儿似的。
这实在是个让人难以拒绝的谜题,完颜蒲若甚至是甘之如饴的,她太想知道这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押大。”
“您来开。”
章月回把主动权交到了完颜蒲若手里。
完颜蒲若的动作却停顿了——她感觉到自己其实有点被动了。可这场赌局,怎么想章月回都捞不到任何的好处。她抓不到蛛丝马迹,像是被架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地步里,这令她不想马上面对结果。
她很久没有这样强烈的纠结了,于是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章老板当真要赌这么大?你能承担输的后果?”
“赢了,能与公主赌上一局,那说出去,我这赌场岂不是风光无限?输了,左右不过是重来一回。归来堂里,最重要的是我,而不是这些产业。”
好大的口气。
完颜蒲若顿时就明白了,这是一场投诚,章月回引着她好奇,引着她发问,就是为了要告诉她的是,一间赌坊,乃至整个归来堂都不足为奇,他才是那棵最有价值的摇钱树。
他赌的并不是归来堂,而是她的青睐。
这点微妙的吹捧让完颜蒲若心里有点愉快,比那些马屁精千篇一律的辞藻要舒服多了。
他在大岐做生意,需要靠山,而她想要敛财,需要人才。他们倘若合作,便能各取所需,互相成就。
完颜蒲若直接将骰子盒里的骰子捏在自己手里,朝章月回走去。
她一手撑着他的椅背,人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该是不含情感的打量,这么近的距离,又莫名多了几分男女的暧昧。
她声音微挑:“赌博伤身,本宫想换个玩法。”
“全凭殿下吩咐。”
“你想要的,本宫都给你,以后你所有的生意,我要四成的利。”
完颜蒲若摊开手,骰子已经在她手里化作了齑粉,洋洋洒洒地落在章月回的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