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儿微微一僵,连忙点头:“醉了,我回房时,快走不稳了,是让银钏儿扶着我回房的。”
“所以银钏儿没醉?”成青云问道。
润儿迟疑地说道:“应该没有吧。”
成青云顿了顿,端坐的身躯微微向前倾了倾,带着几分压迫和逼视,“如果你要杀婉容,你会扼死她吗?”
润儿脸色一白,眼眶瞬间通红,哽咽了片刻才说话,“我不会杀了她,我跟她无冤无仇……”
成青云再简单了询问了昨晚的情况,便开始询问银钏儿。
“昨天你回房之后,就没再出去过?”
银钏儿轻轻点头,微微咬着唇,“是。”
成青云顿了顿,才问:“为什么不出去?”
银钏儿迟疑了一瞬,才说:“我喝了酒,不舒服。”
成青云又问:“你喝醉了吗?”
银钏儿把头埋得很低,微微地摇头,“我酒量不错,没醉。”
“你昨晚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银钏儿立刻回答。
兰行之为成青云倒了一杯茶,轻声对银钏儿说道:“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
银钏儿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挣扎了一瞬,才低声说:“我虽然没醉,可酒劲儿上来了,也睡得很沉……但是,凌晨之时,醒了一次。”
“你醒了之后,做了什么?”成青云接着问。
“我有些头晕,出了门透气。”银钏儿紧紧地绞着双手十指。
“你看见胡柴了?”成青云沉思了一会儿。胡柴是辰时出门离开画舫,那么或许银钏儿会与胡柴碰面。
“没有看见他,可是我知道他出房门了。”银钏儿抬起头来,目光闪烁,“我听见他的脚步声离开了才出的房门,我站在栏杆边,看了一会儿江景,隐约听见……听见他的房间里有响动。”
成青云轻轻蹙眉,“你好奇,所以去看了?”
银钏儿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才点头,“看了,我悄悄走过去,趴在窗户缝儿里看了一眼。”
成青云立刻追问:“你看到了什么?”
银钏儿双眼一红,抬手捂住唇,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我看见婉容了。”她慢慢的放下手,抚着胸口,“大人,婉容不是被人杀死的……她是……她是自杀的!”
成青云顿时困惑地与兰行之对视一眼,两人目光虽然依旧平静,可心里的疑窦却越发深切。
兰行之脸色沉郁,立刻问道:“你如何证明她是自杀的?”
银钏儿被他严苛冷厉的声音吓得微微一僵,连忙微微抽泣着说道:“我看见她挂在半空中,像是悬梁自尽的样子。”她眨了眨眼,搵了搵眼泪,“我当时吓坏了,都不敢多想,就回了房间。”
“为什么不立刻将情况上报?”兰行之冷声问道。
“我想过要说的,可是……可是后来楼三娘来了,她让我们一起回教坊。是她发现婉容的房间没有人,以为她不见了,我刚想要把实情告诉她,可她却是去找巡抚大人,后来巡抚大人让人帮着找,才发现了婉容的尸体。”
成青云心头百转千回。
她发现婉容的尸体时,尸体是趴在地上的。
而银钏儿看见的,却是婉容悬挂在半空中,像是悬梁自尽的模样。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动过婉容的尸体,那婉容的尸体为何会从半空中到了地上?
婉容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胡柴否认自己杀了婉容,也声明自己醒来时,并没有看见房间内有尸体。那么尸体,是如何出现在他房间中的?又是如何从半空落到地上的?
难道这期间,有谁去动过尸体?
婉容也绝对不可能是自杀的,谁会莫名其妙先弄得自己一身伤,再扼死自己的?
这其中,疑点重重,真是让成青云百思不得其解。
第19章脱衣验伤(捉虫)
从艺女的房间之中出来,成青云回房,需要整理线索。
前脚一进门,兰行之便跟了进来。
她一愣,并无多余的话,兰行之坐在桌前,率先开口说道:“第一,婉容绝对不是自杀,但是,银钏儿的话也不是撒谎。”
成青云在他对面坐下。
“第二,楼三娘的行为颇为可疑。”兰行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扣,继续说道:“若是平常人,发现某人失踪,或许会等,或许会找,但楼三娘,却是直接去找巡抚……”
成青云脑海中一个闪念,说道:“楼三娘说过,婉容很受纨绔子弟的喜爱,巡抚大人,也曾经多次邀请她献技弹琴。或许,楼三娘以为,婉容是在巡抚大人那里献技呢?”
兰行之蹙眉成川,舒展干净的手指微微的握住,无声冷笑,“谁会大清早的献技呢?”
无数的思绪在成青云脑海中集结,她定了定,低声与兰行之说道:“接下来,是否要去巡抚大人的房间坐坐?”
“当然。”兰行之俊利的双眸眯起,如锐利的刀锋一般。
走出房间,江面疾风习习,水面荡起层层浪花,拍打在画舫上,潺潺水声急促又湍急。
水面四周,游船轻舟以及渔船,急匆匆地划向岸边,船上的人下了船,拴好绳子,慢慢离开。
几艘画舫依旧歌舞升平,画舫之中言笑晏晏,欢声笑语。
天际卷积着黑沉沉的乌云,低沉压抑地随风碾过来,似要将杭州城笼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