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让他在陈桥再留数月,待坚儿忘了那妇人,再将他调回,如此也不失我的威信。若来日林冲能诚心归顺于我,如陆谦那般,做我心腹,再劝他休妻,另择一女便是。
若他眼中没有我,嘿嘿,休怪我无情,便为坚儿作成这好事!”想罢将那信揉成一团,丢在筐中。高衙内回到房中。他自学得西门庆那守阳奇术,巨棒竟能在巅峰处游走,阳精收放自如,随心控制。
昨夜那场交欢,便彻夜不眠不休,畅快之极,实是乐到巅毫,但毕竟一夜少睡,自觉眼角乏困,便唤暮楚二女使入内宽衣,倒床酣睡,直睡到傍晚方醒。他用过晚膳,又觉精神大振,却不敢再逆父亲之意,去会林娘子。
便唤若芸前来,并暮楚宛儿三女使,五人又淫戏一夜,好生快活。二日一早,秦儿来报,说老爷要去白虎堂议事,不必前去请安。
高衙内大喜,又将秦儿唤进房中,正要与众女再合欢一回,忽听门外朝儿道:“衙内,有一男子,自称姓张名甑,一早前来求见。
小奴本要将他轰出府去,他却说此来与锦儿有关。小奴吃了一惊,便叫他候着,特向您禀报。”高衙内奇道:“张甑却是何人?他怎知我与锦儿之事?如此便唤他进屋,问他一问。”
这张甑如何到得太尉府?各位看官莫急,皆因此处有分教:月楼设帘,只会有缘人。御街楼上,角妓秀牡丹。直教官少心中添意马,天子屈尊动心猿。
原来前日锦儿还情报恩,终与张甑交合。张甑心中兴奋,欢好后竟倒床酣睡。待他早间醒来,惊觉身边不见锦儿,立时起身,张口唤道:“锦儿,锦儿”哪里还有人应。
忽见枕头边上剪有一缕青丝长发,发上压了一封纸信。他心中剧跳,拿起信来,只见信中写道:“与君相识,终身无怨。奈我失德,非你良眷。恩情已还,莫生他念。割发断情,请君勿恋。君乃赤子,必结女善。忘我一粟,天涯有岸。此情既了,不复相见。”张甑读罢,泪水刷刷而下。
这信写得甚是决绝,他知再无可挽回,顿时倒在床上,脑中空无一物,直如死了一般,他昏睡至傍睡,颓然下床,草草吃了些东西,自顾自地反复叨念:“好个奈我失德,非你良眷。”
突然心中一亮,叫道:“你说奈我失德,非你良眷,但你失德,实是强人所迫,非你自愿。我张甑凡夫俗子一个,只求一个真心爱我的,哪顾得上这么多,却是锦儿你多想了!
也罢,你既自认失德,我也失德一次,去寻青楼妓女,如此两下扯平,不就结了。”他将心一横,将那信收在怀中,取了些银两,迈步出门。他信步而行,不时便转过马行街,正赶上东京夜市,热闹非凡,只见楼台上下灯照灯,车马往来人看人。又转至御街,两行都是烟月牌。
来到中间,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张甑见了。
心中冷笑,这牌好大口气,便拉住一过路嫖客,问道:“敢问这鸨儿是谁家。”那嫖客笑道:“什么鸨儿,莫小瞧她,确是大红倌儿。今早花月赛,御街公妓、私妓、官妓、家妓聚齐。
这个佳人,虽是新来,却将众行首比下去,夺了魁首,名声顿时大燥,只一日便名冠东京,已是角妓(作者注:角妓即名妓),而且听说尚是雏儿,背上绣得一身好牡丹。今夜也只厮献牡丹,不许留歇。自今夜起,一般人恐见也见不到呢。”
张甑从未去过烟月场,听不甚懂这些个行话,顿觉耳皮发麻,又问:“姓甚名谁?”那嫖客道:“看你也是初来月场的,横批小字有写,河北李师师。”
张甑大吃一惊,心道:“莫不是昨夜牡丹园所遇艺女?既如此有缘,便去她家。”想罢推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转入中门,只见大厅内,熙熙攘攘早聚了数十嫖客,个个衣着华贵,神彩飞扬,气宇不凡,均是东京并外地豪客。
众人一脸急色,纷纷叫嚷重金求见李师师。张甑衣着普通,顿时被比了下去,又见众豪客出手豪阔,千金一掷,那里还有他的份儿。
刚要转身出厅,却听虔婆道:“各位,莫要性急。我这女儿,打小学得十八般耍令,最会风流宴乐。非老娘不愿引见,实是我女儿自立规矩,要会有缘人。非王公贵族、英雄好汉、重情重义之人不见。若是有缘,她便分文不取,也与你厮见。”
听这声音,正是牡丹园中那个李妈妈。张甑好奇,便住足不走,只见大厅内如炸锅般,抢成一团,众豪客有的抢着嚷道:“我是王公贵族!”有的高叫:“我是英雄好汉!”有的却喊:“我是重情重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