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莼芳“嘁”了一声,“谁怕谁啊,又不是没打过,真要正儿八经动手不搞偷袭的话,你还打不过我呢。”
荨娘听着这话觉得很不对味儿,心眼里火烟儿咝咝地往外冒,忍不住了,不由将两边袖子一揎,朝李莼芳勾了勾手,道:“不服输来啊,再打一场。姐姐我揍得你叫爹爹你信吗?”
重韫提高音量,大声地咳了两下。荨娘没理会他,只将手往腰间一按,要把那碧绦抽出来。可临到头了她才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天才刚将福缘瓶里积累的福缘耗尽了。现下她可是法力全失的凡人一个。怎么打?
说到福缘瓶,那日被金逐月夺走之后,便一直放在重韫身上。可重韫却一直没有还给她。她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后怕地回头望了重韫一眼:他到底,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李莼芳见荨娘按住腰间不再动作,多少也猜到了些什么,不由噗嗤一笑,道:“你尽耍赖皮,谁要跟你打来?行了行了,老身不抢你的,满意了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荨娘尴尬地笑笑,将袖子放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见太阳已经升上来了,此时再不去渡口,只怕就要错过客船了,于是只能依依不舍地和李莼芳挥别了。
两人牵着小白赶到渡口时,已有两艘客船先行驶走,还有两艘船,一艘太小,不肯让驴子也跟着上船,还有一艘,却是艘货船。重韫寻到船主,这才发现竟是相识之人,十多天前重韫便是搭着船老大的船来的夔州,他还请重韫开过药呢。
船老大见了重韫二人,问明去向之后不由十分欢喜,说道,能跟搭道长一程已经甚感欣慰了,怎么还能收道长的船资呢。道长如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帮其他的船工瞧瞧毛病,开个方子,这就十分感激不尽了。
重韫应下,跟着船主吴六上了船,吴六便把自己的舱室让给荨娘二人住了。他一厢情愿地,只将重韫当作个娶了妻室的俗家道士,却没想到两人压根没有半分夫妻之实。
重韫看着舱室里小小的一张床,立时回头想走。荨娘见他耳根红透,岂能放过这样戏弄他的好机会?当下将重韫手臂牢牢挽住,对吴六笑道:“我们夫妻二人真是有劳吴大哥了,难为您想的这样周到。”
说着将舱室的门关了,强行拉了重韫进来。重韫挣不脱,也不敢使劲儿甩开她,只能板着一张红透的脸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眼前慢慢关上。
吴六在门前站了一会,心里暗自嘀咕:怎么我让他们夫妻睡一屋,道长是那种脸色?难道能跟自己婆娘一块儿睡,道长竟不开心吗?
思来想去没想明白,只能挠着头走了。
这舱室逼仄,放了一张床,便没剩下多少空间。荨娘一转身,在床边坐下,伸手拍了拍被褥,道:“道长,坐嘛,站着多累啊。”
重韫背对着她,直挺挺地立着,听她这般娇滴滴地说话,更是半分也不敢动了。
荨娘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腰眼,故作愁苦道:“哎呀这床这么小,咱们怎么分呢?道长,你想睡外面还是睡里面啊?”
她眼珠子一转,用上撒娇的语气:“让我睡里面好么,道长?我怕半夜掉下去呢。”
重韫艰难地开口,嗓子眼里干干涩涩的,“荨娘,你别闹了。我……我还是去跟吴大哥他们睡一起。”
他脚才一动,就被荨娘拉住了手。
荨娘用另一只手支着半边脸,歪着脑袋道:“小天跟我说过,一个男人要是真不喜欢一个女人,便会想尽办法避开她。你看,你避我如蛇蝎,可见是不喜欢我的呀,既然不喜欢我,那就不会对我做什么呀,既然不会对我做什么,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睡个觉而已嘛,躺哪儿不是睡呢。”
重韫的喉结动了动,心道,听她这样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呸,有个什么道理。他再如何,也是个男人,是凡尘俗世里的一柸凡骨,一堆肉胎做成的男儿身,他……他……
重韫不敢再想,只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清心咒。
荨娘松松地勾着他的手指,想了会,忽地搓了个响指,道:“啊,这样!道长你既然害怕跟我睡一张床,那就在这舱室里打地铺吧。你放心,奴家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重韫听她嗡嗡嗡地在耳边说话,究竟说了些什么,横竖是没进到心里去。末了待她说完,才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句:“你说的小天,是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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