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靖襄公主一厢情愿,但既然明爵也想息事宁人,这个顺水人情她自然是不会吝啬的。
“有劳王妃费心了。”荣妃心里松了口气,也顾不上靖襄公主那里知道了这消息还到底会不会伤心,只就自顾对明乐说道:“说起来襄儿这孩子也是不成气候的,昨儿个我数落了她两句叫她收收性子,她还跟我闹脾气。这马上就要嫁人了,还是一惊一乍的,将来到了婆家可不是要被笑话死了。”
“哦?”明乐闻言微微一愣,脸上却是不显,随口问道:“靖襄要议亲了吗?却不知道中意的是哪家公子?”
“说实话,她那个性子将她嫁给外人我还真是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将她嫁给我娘家的侄儿,亲上加亲的好。”荣妃笑道。
靖襄的婚事前两天进宫的时候还没听过风声,现在却是已经定下来了?
明乐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了然——
荣妃这是快刀斩乱麻,唯恐这件事还有后患,一则要断了靖襄对明爵的念想,二来也是为了对她表明心计,叫她放心。
这个荣妃办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
其实明乐原还想要告诉她不必如此,不过再想想,又觉得是荣妃自己的家事,所以便没有多言,只道:“回头事情定下来了,皇贵太妃记得着人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叫人提前给靖襄准备些礼物才好。”
言辞之间,全然都不在意。
一直到刚才之前长平等人都还以为她此次进宫是得了易明爵的嘱托,过来试探荣妃母女的口风的,此时才察觉事情的风向不对,不由的面面相觑。
曲嬷嬷和秋心捧了茶点上来,明乐喝了一小杯百花蜜调制出来饮品,口感极佳,甜中带酸,十分爽口。
荣妃见她喜欢,就叫人取了一小坛子给她带回去,明乐没有推拒。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看着如日中天已到晌午,明乐就起身告辞。
荣妃刚要留饭,就见外头一个宫女快步走进来,向荣妃面前呈了一物上来:“太妃,方才侯府有人递了尚书夫人的牌子进宫,说是尚书夫人求见。”
这个尚书夫人,自然就是户部尚书章辉的妻子陈氏了。
荣妃皱眉——
难不成陈氏也是和老夫人一样,过来搅和这门婚事的吗?
她的面色不觉一沉,也就没了留明乐用膳的心情,顺水推舟道:“本宫送王妃出去吧!”
“不用了,既然尚书夫人要来求见,皇贵太妃就先忙着吧。”明乐道,与她略一颔首,扶着长平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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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
这两天靖襄公主情绪都很低落,虽然没有大吵大闹,但是整个人却沉静了不少,大多数的时候都一个人倚窗沉思。
宫女亚茹捧着一盅燕窝进来,见她趴在窗口吹风,赶紧放下手里的汤盅走过去把她从窗口扶开,一面转身去关了窗子,一边关切道:“公主怎么又在这里吹风,这病才刚刚见了气色,可不要再感染了风寒。”
“我哪有那么娇弱的。”靖襄公主弯了弯唇角,一点淡淡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脸色还是略显几分苍白。
亚茹盛了一碗燕窝递给她,“厨房已经在准备午膳了,公主先垫垫肚子。”
“嗯!”靖襄公主点头,捧着碗小口小口优雅的吃着,依旧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亚茹却未察觉,只就笑眯眯道:“摄政王妃来了,说是探公主的病,在正殿和娘娘聊了有一会了,还带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来呢,光是那套蓝色宝石的头面就千金难求,奴婢悄悄的跟过去看了,实在是漂亮的紧,最合适公主不过了。一会儿娘娘应该会留王妃在凤鸣宫用膳,公主肯定是要作陪,奴婢先给您挑衣服吧。”
靖襄公主一愣,双手用力的捧着那个小碗,指关节都掐的微微泛白。
摄政王妃来了,可他却依旧没有露面,再加上那么厚重的礼物意味着什么——
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
所以,果然到头来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一场空,这回是该真的清醒了吧!
亚茹见她的脸色不好,不由的慌张起来,“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奴婢去宣太医吗?”
“哦,我没事!”靖襄公主回过神来,把碗放到桌子上,抬头对她笑笑,“给我准备衣服吧,省的一会儿在王妃面前失礼。”
“哦!”亚茹将信将疑的看她一眼,见她确实没什么,于是也不多问,去里间的柜子里甄选衣物,很快便捧了一套水绿色的荷叶边宫装出来服侍她换上,又重新梳妆妥当,两人就出了门。可是到了前殿已经人去楼空,只有秋心在收拾桌子。
“公主来了!”见到她来,秋心却是十分欢喜。
“听说小婶婶来了,我来看看,怎么她人已经走了吗?”靖襄公主道。
“是啊,王妃说王府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原本娘娘是想要留饭的。”秋心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笑的越发灿烂了道:“对了,王妃送了许多漂亮的首饰给公主,娘娘让暂且放在偏殿了,公主去看看吧。”
“好!”靖襄公主笑笑,带着亚茹去了偏殿。
那些东西暂时还没有入库,都摆在偏殿的暖阁里,守门的宫女一边引着她往里走一边赞不绝口道:“王妃真是心疼公主呢,娘娘都说了公主只是偶然风寒,王妃还亲自过来探望,那些首饰真是好看。”
靖襄公主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微笑道:“是么!”
“可不是。尤其那套蓝色宝石的头面,我听采薇姐姐说,是王妃从老悯郡王妃留给她的嫁妆里头拿出来,是出自前朝有名的工匠司徒老先生之手,现在再也做不出来了呢。”那宫女喜滋滋的不住解说,引着靖襄公主进去,把东西一一指给她看了,最后献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把那套头面捧着送到靖襄公主面前:“公主您看!”
靖襄公主取了里面的凤钗在手里端详,自然一眼就能辨认,这套头面价值不菲,采薇的话定然不假,这应该是王妃用来压箱底的东西。
对方送了这么重的礼,意在与她划开界限,同时,亦是委婉的保全了她的面子,这样相比之下,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可耻。
靖襄公主握着那簪子愣了半晌,直到亚茹提醒她道:“公主?”
靖襄公主回过神来,对那宫女问道:“王妃走了多长时间?”
“就一会儿吧,半刻钟还不到。”宫女回道。
靖襄公主的眸子一闪,突然就下定了某种决心,把凤钗放回锦盒里,捧着那个盒子跑了出去。
两个丫头始料未及,下一刻亚茹就惊呼一声快跑着跟了出去。
从凤鸣宫出宫,一定要取道御花园,靖襄公主抱着那个锦盒提着裙子跑的飞快,后面亚茹撒丫子狂追也还是被她甩下去一大截。
这边明乐的轿子从凤鸣宫出来,本来是想直接回王府的,路上却突然改了主意,抬手招呼了长平过来吩咐道:“不回府了,我去看看太皇太后。一会儿你叫人去御书房看看,若是王爷和皇上不忙的话,就叫他们一起去万寿宫用午膳吧。”
按理说,她去万寿宫,如果姜太后不主动留饭,她也不好赖着不走,可如果宋子昇和宋灏也去了,就大不一样。
想着宋灏和姜太后之间那种别别扭扭的关系,别说明乐了,就连长平看着都暗暗着急。
“是,奴婢知道了。”长平微微一笑,往旁侧推了两步,刚要招呼跟在后面的雪晴去御书房送信,却见后面一个人快跑着追了过来。
“王妃,后面好像是靖襄公主追来了。”长平皱眉,对轿子里的明乐小声通禀。
彼时明乐正在闭目养神,闻言也是大为意外,犹豫了一下就一挥手道:“停轿。”
轿夫落了轿,长平扶着明乐的手出来,回头,果然是靖襄公主气喘吁吁的追来了。
“靖襄见过王妃!”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住呼吸,靖襄公主快走两步走到明乐的跟前屈膝见礼。
“你不是病着吗?不用多礼了。”明乐示意,长平马上上前扶住她。
她一路跑过来,虽然跑的距离不是太远,但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子,浑身上下都有些发抖。
“公主还在病中,怎么跑的这么急?可别再着凉了。”长平握住她的手臂,想了想记得明乐有带了披风过来,就去轿子里取出来给靖襄公主披上。
因为是明乐的披风,靖襄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推拒。
“披着吧,再要受了凉就不容易好了。”明乐按下她的手。
她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少热络,但是却也和气,靖襄公主犹豫了一下,最终却是没有拒绝的道了谢,屈膝一礼道:“谢谢小婶婶。”
明乐微微一笑,随后目光就落在她抱在手里的锦盒上,露出探寻的神情来。
靖襄公主察觉她目光的落点,心下一阵紧张,她的手不觉用力的抓着盒子,似乎很是积攒了一阵子才鼓足勇气,咬牙将那锦盒递到明乐跟前:“小婶婶厚爱,靖襄受之有愧,这么贵重的礼物,请小婶婶收回去吧!”
不要?这是什么意思?
明乐心里觉得有趣,只就微微含笑看着她,并没有去接那个盒子,慢慢说道:“听说你病了,这只不过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顺势给了长平一个暗示。
长平立刻挥挥手,把轿夫和随行的婢女都赶到了五丈开外,自己也往旁边挪出去几步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靖襄公主紧张的用力抿着唇角,看了明乐一眼就微微垂下眼睛掩饰自己的情绪。
明乐也不急,只就耐性很好的等着她。
靖襄公主犹豫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小婶婶,我有话要跟你说。是——关于那天我和昌珉姑姑争执的事情。”
“嗯!”明乐淡淡的点头,等着她继续,心里却觉得这个女孩子十分的有趣。
靖襄公主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抓着手里的锦盒垂眸不去看明乐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知道小婶婶今天为什么进宫来,也知道您是为什么要送这些东西给我的,可是这些东西我受之有愧。我的事情,十少爷应该已经和您说了吧。其实没什么的,只是上元节那天在宫里偶然遇上,说了两句话。因为十少爷他人很和气,所以后来几次在宴会上看到了彼此也寒暄两句,后面也是我做的不好,本来应该避嫌的,不曾想被皇姑看在眼里就误会了。前天宫里的宴会,我在花园里遇到十少爷就和他打了招呼,后来皇姑就找上来冷嘲热讽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当时——当时——”
靖襄公主说着就慢慢的红了脸颊,一则羞愧一则尴尬,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明乐此时却是十分诧异,她万也不曾想到靖襄公主会主动追上来和她坦白这件事的,不过看她现在这副表情,却是没有什么算计的。
“你喜欢爵儿吗?”见她无法继续,明乐突然问道。
靖襄公主脸颊一红,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飞快的垂下眼睛,苦涩笑道:“小婶婶,对不起!”
“嗯?”明乐沉吟,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靖襄公主深呼吸了两次,总算是稍稍平复了情绪,这一次她勇敢的抬起头,用忐忑的目光直视明乐的脸孔道:“我明知道不该在这件事上用心计,可我——还是用了。当时皇姑上门寻衅,冷嘲热讽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非要我承认对十公子有意,我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我,我本来可以直接回避的,可是当时周围没有外人,我就动了念头,佯装中计和她争吵起来,也说了同样的话去刺激她,直到最后把她逼急了。”
靖襄公主说着,脸上的表情就渐渐有些羞愧的无地自容:“皇姑的性子,是经不起别人挑拨的,后来她就掏出一个瓶子跟我说是毒药。我以为她是吓唬我的,可是当时又像是魔障了一样,更希望那毒药是真的,争执之下就把那药给吞了。”
如果那瓶毒药是真的,那么她就有了机会搏一把,毕竟眼前呈现的情况是她为易明爵服毒。
可是现在赌桌上的结局摆出来,她已经一败涂地。
靖襄公主的脑袋垂的很低,说出这些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不知道明乐会不会相信,可是直觉上她就是不容许自己再这样虚伪的伪装下去。
明乐听她说完,并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问道:“当时昌珉跟你说了什么?她说如果你不喝,她就会找机会把那毒药用在爵儿身上是吗?”
这只是宋灏的推断,就在前一刻靖襄公主出现之前明乐也一直保持怀疑态度。
可是这一刻,听了靖襄公主的话,她却是突然信了。
靖襄公主愕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明乐。
当时亭子里只有她和昌珉公主两个人,连自己的贴身宫婢都被遣开了,明乐怎么会知道当时昌珉公主说了这样的话?
她看着明乐的眼睛里渐渐呈现出迷茫的神色,不置可否。
只看她的这个表情明乐心里已经明了。
“傻姑娘!”最后,明乐缓缓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在这一刻,在她心里对这个率真又聪慧的姑娘生出了一种真真切切的好感。
而靖襄公主最终也只是惭愧的垂下眼睛,低声道:“对不起!”
“算了!”明乐笑笑。
她不会容许有人算计到明爵的身上去,可靖襄公主这一次却是情有可原,她的确是用了心计,可用在赌桌上的却是她自己的性命,她应该是真的抱了一半的侥幸觉得昌珉公主身上不会真的带着毒药进宫,但无可否认,在这件事上,她的确是冒了奇险。
靖襄公主咬着嘴唇,满脸愧疚的看着她。
这一幕恰是被刚巧经过附近的章夫人陈氏看见。
“夫人,好像是靖襄公主和摄政王妃!”心腹吴妈妈扯着脖子远远看了两眼,对陈氏道,心里却是十分奇怪,“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亲密了?”
陈氏的目光闪了闪,心里同样也是不解,不过这会儿她却是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的,很快就收回目光冷着脸对吴妈妈道:“这些闲事先不要管,现在最要紧的是快刀斩乱麻,先让皇贵太妃那里首肯把信儿的婚事定下来,其他的都先放到一边去。”
“这事儿本来就是皇贵太妃自己要求的,想来是十有八九会成的,夫人不要太过忧心了。”吴妈妈涎着脸道,言语之间颇多谄媚之意。
陈氏的脸色却是不善,掐着手里帕子道:“那谁知道,只要一日之间赐婚的圣旨没下来,我这心里就总是不踏实,要是信儿他——”
陈氏说着就自觉失言,连忙打住话茬,警告的扫视一眼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婆子:“这件事一定不能节外生枝,一会儿到了凤鸣宫,你们也都注意着点,今时不同往日,皇贵太妃可是个精明的不得了的人。”
“是,夫人!”几个人连忙答应着。
陈氏却没有马上就走,又远远的盯着靖襄公主的方向看了两眼。
以前她看这个娇惯又高贵的外甥女心里总是酸不溜丢的十分憎恶,这会儿却是一改常态,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算计,虎视眈眈的几乎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吴妈妈看在眼里,就道:“这几年公主出落的越发美丽了。”
“哼!”陈氏却未接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就又冷了冷,挥手道:“走吧,先去凤鸣宫!”
这次可是荣妃自己送上门来的好事,她是万万不能放过机会,只要抓紧时间把生米煮成熟饭,赐婚的圣旨一下,回头哪怕事情抖露出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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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打住,还没写到我想写的地方嘤嘤嘤,要都嫁出去肿么这么难,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