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了,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的迹象,谁也没法子。”雪晴耸耸肩,说着就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坐在明乐软榻下面的地毯上眯着眼睛笑道,“王妃,您说——这事儿是不是荆王殿下做的?”
明乐本来也为这个消息吃惊不小,正在微微走神,闻言才回过神来,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就你机灵!”
“是么?是么?我猜对了吧?”雪晴听了眼睛更是闪着一百二十分的光彩,突然就激动起来。
“别胡说八道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雪雁严厉的训斥道,说着也还是为这事儿唏嘘,不觉的就又走了神。
“我问赵毅了,可是赵毅说以荆王的身份,能得这么一个岳家的辅佐其实是利大于弊了,我就不明白了,他难道就真有那么讨厌那个梁小姐?”雪晴挠挠头发,苦思冥想。
其实她们人人都觉得曾经纪浩禹和明乐之间走的太近是个问题。
可是这样敏感的话题,又无人敢提。
“我倒觉得,荆王不是那样的人。”雪雁思忖良久,最后幽幽说道。
她比雪晴看事情要更透彻,荆王那个人虽然让人看不透,但起码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那是个相当有野心和谋略的人。
“也不一定,以他目前在大兴朝中的地位,若是娶了那梁小姐就等同于娶了个烫手的山芋,把自己放在火上煎了。”明乐莞尔,说着就是话锋一转,目光中透出几分深意道,“而且——若果他要杀人,何必自己动手?”
雪雁和雪晴对望一眼,各自都是莫名其妙。
正巧长平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燕窝从外面进来,闻言就笑了笑道,“骁骑营都尉将军是武将,手里可是掌着兵权的,现在大兴国中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虽说是太子和肃王之间死掐着,可荆王就算再不得宠那也是大兴皇帝的嫡子,防着他的人可多了,那些人怎么会允许他拉拢到一个手握兵权的外家?他若是娶了那梁小姐,别人会把他视为眼中钉,到时有麻烦的就是他了。而如果他不想娶么——这其中只要他略施手段,会替他动手的人多的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不管是太子一党还是黎贵妃之流,都不会眼看着纪浩禹扩大势力。
所以不希望促成这次联姻的人有很多很多。
雪雁和雪晴听着,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其实真要比较起来,大兴朝中的局势,相较于我们要复杂的多。”明乐感慨说道,坐起身子,接过长平递过来的燕窝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怀孕的这头几个月她孕吐特别的厉害,她虽然没有说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恶心,但食欲却一直都不是太好,所以最近不管是用膳还是吃补品都是浅尝辄止,不敢太过。
长平抽出帕子给她擦嘴,皱眉道,“王妃总是吃的这么少怎么行?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
“你们别都学阿灏那一套,我是一餐吃不得太多,你也不看我一天都吃了多少顿。”明乐却是不乐意了,抬手扶了扶日渐粗壮的腰身,很有几分郁闷之意。
自从诊出了有孕,宋灏就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尤其是太医嘱咐说她的身体底子薄,头几个月最好静养,尽量不要出门应酬,这段时间一边是宋灏,一边是姜太后,珍馐补品轮流不间断的往这里送,小厨房那里隔一个时辰就要自主的传膳,晚上睡下了,半夜还要被宋灏折腾起来,再吃一顿,好像生怕她给亏待了他的宝贝儿子似的。
平时白天的时候还好,既然他们端上来了,明乐怎么都就付着吃两口,算是给个面子。试想每天半夜睡意正浓的时候再被拉起来,哪怕是吃是山珍海味,入到嘴里也形同嚼蜡,苦不堪言。
这才第三个月,肚子还没怎么显,腰上就先明显的胖了一圈,也好在是她的身段儿本来偏瘦了些,要不然等以后撑到足月生产的时候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惨不忍睹了。
几个丫头见她的眉毛皱成一团,就忍不住掩嘴偷笑——
以前倒不觉得自家王妃这么在意身段和容貌的,不曾想这一怀孕反而矫情了。
普通人家的丫头趁着主母怀孕爬床的事情自古有之,于是几个丫头就对号入座,虽然明乐没说什么,几个人却都自觉自发的尽责尽职的严防死守,生怕被哪个不省心的丫头钻了空子。
好在是王府里本来就没几个婢女,这会儿更是被长平打发的远远的,几乎就不准他们进后院。
就连赵毅那里雪晴也特意找过去打好了招呼,让他平时跟着宋灏出门的时候多盯着点,要是有谁家的小姐丫头想要借着酒宴的机会给宋灏送秋波,一定不能放过。
这事儿明乐是不知道的,其实她也不过是因为最近腰身膨胀的太过厉害才抱怨了两句罢了,毕竟哪个女人不爱美?她到底也未能免俗。
“长平你说王爷这到底是怕王妃饿着呢,还是紧张王妃肚子里的小世子啊?”雪雁打趣道。
“也不一定就是小世子吧?”长平的神色认真,一本正经的,“前几日玲珑过来的时候还说,太皇太后倒是比较心仪女孩儿,好像更希望王妃这一胎能生个郡主呢!”
“不好不好!”雪晴立刻就摆着手打岔,“我说王妃这一胎还是先生个小世子的好,然后下一胎再生个郡主,就像礼王府那样。我们王爷和王妃都是人中龙凤,以后的小郡主的样貌一定也是一等一的好,有了哥哥才好保护妹妹嘛!”
“不是啊,我看子韵郡主每次来都要跟王妃哭鼻子,说是被小世子欺负呢!”雪雁却不赞成,想到每回宋子韵因为宋子黎不爱搭理她而哭鼻子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明乐含笑听着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闹腾,并没有打岔,反而神思略有几分游离的飘远了。
长平敏锐的察觉她的心不在焉,就打住话茬,看了眼外面,对雪雁和雪晴道,“今天的午膳王妃没吃,我让采薇在小厨房给温着了,你们两个去看看,帮着端来吧!”
现在这王府里,什么事都可以抛开不管,就唯独不能让王妃饿肚子。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去了。
目送她们离开,长平就稍稍敛了笑容,对明乐道,“王妃还在想荆王的事?”
“嗯!”明乐揉了揉鬓角,“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雪晴说的那么简单。”
说着就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道,“阿灏出去了吗?”
“嗯!苏太傅今儿个做寿,给府上送了帖子,王爷过去了。”长平回道。
“那你去前院走一趟,把柳扬给我叫来吧!”明乐道。
“好!”长平颔首,快步去了前院,不多时就把柳扬叫了进来。
“王妃,长平说您找我?”柳扬道,一如既往还是那张冷脸,但是态度却很恭敬。
“嗯!”明乐点头,撑着身子在榻上坐起来,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就开门见山的开口道,“刚刚我听雪晴提起,说是大兴方面皇帝给荆王议亲了?感觉有些奇怪,就找你过来问问,那梁小姐的死,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内幕?”
不仅仅是明乐,这段时间就连宋灏,对有关纪浩禹的消息都格外的关注。
柳扬丝毫也不意外,如实回道:“是的!给荆王议亲原本还是荣亲王的意思,表面上是大兴皇帝看着荆王的年岁也不小了给的体恤之恩,其实却是头几个月荣王世子惹了祸端,沾染了梁家小姐。本来荣王世子是个纨绔的性子,历来就没少惹事,这一次却不知怎的,荣王会突然起意,想要荆王给担下这一茬儿。”
这样一来,岂不就是名正言顺送了纪浩禹一顶绿帽子?
这荣王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纪浩禹是个什么人,她都知道,荣王难道不清楚?
让他知道了内幕,岂不是平白无故的就叫彼此之间起了隔阂?
还是——
他这根本就是刻意的想要侮辱纪浩禹?
可是为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明乐只能暂且把心中疑虑压下,正色问道:“他知道了?”
他问的,自然是纪浩禹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其中内幕。
“应该是的!”柳扬道,“不过事情做的很隐秘,梁家小姐那件事上并不是荆王自己出面,而是借了黎贵妃的手做的。”
纪浩禹不会轻易让自己的手上沾血,这一点是在意料之中的。
可是黎贵妃那个女人,是不是太过有恃无恐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纪浩禹刚刚定亲,她立刻就下手,哪怕是没有留下把柄,她就不怕大兴的皇帝对她起疑吗?
明乐沉默了一阵,柳扬看出了她的心思,就道,“太子妃又怀孕了!”
大兴的太子纪浩桀成亲早,膝下庶出的儿子已经有了两个,而太子妃三年前曾经生过一胎,只是很遗憾,是个女儿,这一次太子妃再度怀孕,就怪不得黎贵妃会草木皆兵,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历来皇室选定继承人所看的都不仅仅是才能,在子嗣延续上也是重要的一条。
黎贵妃为纪浩渊选定的妻子虽然位份极高,对他以后的夺嫡之争上面很有助力,只可惜时运不济,赶上那齐国公丧妻,白白把婚事拖了三年,而为了表示对未来妻子的尊重,纪浩渊也没有纳妾,更不可能有庶出的子女,这样一来,反而在子嗣上面留下了硬伤。
黎贵妃本来就在为太子妃怀孕一事耿耿于怀,为了避免腹背受敌的情况,也就难怪一刻也不能忍的就出手阻了纪浩禹的婚事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明乐想了一想,就挥手示意柳扬下去。
柳扬没有多言,拱手一礼,就疾步离开。
“就目前来看,大兴国中的情况似乎也是十分复杂的。”长平感慨道。
“他们怎么闹,横竖不关我们的事。”明乐却不在意,说着顿了一下,却是不仅露出几分忧虑的神色来,“常嬷嬷被揪了出来,梁青玉也露了陷,按理说越是像荣王那样身在高位的人就应该越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失败乃至于背叛的,可是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不是太反常了?”
不仅仅是荣王,就连姜太后也是一样,几个月以来根本就像是完全没有那回事,别说是对此作出反应,根本就是只字不提的。
这两个人,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着实叫人费解。
“王妃别胡思乱想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就算您不休息,还不叫肚子里的小世子歇会儿吗?”长平笑道,扶着她躺下,“您再这样劳心伤神的,回头被王爷知道了,可是要怪罪奴婢们了?”
明乐顺从的靠在身后软枕上,思绪却显然是没有收回来,摇头笑了笑道,“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可是却总有些人不叫我安生,想躲都躲不开。”
目前这个叫人不省心的人,自然就是昌珉公主了。
长平刚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一人清雅的笑声:“是哪些人这么不识趣,居然又惹到本王的心肝宝贝儿身上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拿着孩子做借口,这人是越发的口无遮拦了。
明乐面上微微一红,循声望去,宋灏已经大步跨进门来。
而端着托盘随在后面的采薇等三人个个都抿着嘴巴偷笑。
“见过王爷!”长平连忙起身见礼。
宋灏一挥手,径自走过去,坐在明乐的榻边。
长平几个识趣的到旁边的桌子上摆饭。
今日为了赴宴,宋灏显然是特意装扮过了,一身暗红云纹的锦袍,银色绲边,绣以仙鹤腾云的纹路,用这种浓厚的色彩,生生的把他把眉宇之间的清俊之气压了下去,又平添了几分气势。
自从开始辅佐宋子昇理政以后,他出门就习惯以这样浓墨重彩的装束,以一种威严凛冽之势压倒一切,也算是替朝中懵懂的小皇帝造势了。
“长平说你赴宴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乐往睡榻里侧让了让,给他多腾出一点地方来。
“正好皇上宫里也有事要处理,拜完寿我送他回宫,就直接回来了。”宋灏道,手指下意识的凑近她尚且看不出端倪的小腹上蹭了蹭,唇角一点笑容温和而雅致,“今天如何了?还难受吗?”
“我哪有那么娇贵的,就是一直都容易犯困就是了。”明乐笑笑,大力拍开他的手,对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很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才刚刚三个月而已,能摸出个什么来?
长平忍着笑走过来,道:“王爷,王妃,饭摆好了,请你们移步过去吧!”
明乐闻言,眉心下意识的一跳,面上却不显,对宋灏笑道,“我刚才用了燕窝,这会儿还不饿,你去吃吧我就不过去了,省的一会儿再吐,坏了你的胃口。”
宋灏皱眉,朝长平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长平只能老实回了:“头前儿王妃说胃口不好,午膳还没有用过呢。”
“怎么了?不是说这几天已经好些了吗?”宋灏的眉头不觉拧的更紧,探手就来试明乐的额头,吩咐长平道,“让赵毅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哎!别去!”明乐急忙拦住,“四嫂不是都说了吗,她当初怀黎儿的时候比我现在还要厉害一些,又没什么事,三天两头的总请太医也不是个事儿。”
张氏的话是当着宋灏的面说的,可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别人怀孩子是什么模样,他没见过,却总觉得自己媳妇格外的不容易。
明乐的性子好强,最是不拘小节的,可是现如今,安安稳稳的吃一顿饭都似乎格外的艰难,每餐吃的不多,吃了还会翻江倒海的吐。
每次看她吐完伏在自己膝头虚弱的跟只没精打采的猫儿一样,他的心里就揪扯的厉害。
他是在戎马生涯里成长起来的,这十余年又都是生活在幼年的阴影中,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心中总是有种莫名的忐忑,尤其是最近明乐又折腾的厉害,便常常的手足无措。
明乐见他一副雷打不动的凝重表情,心中无奈,只能穿鞋下地随他一起去了餐桌。
因为最近受不住油烟味,所以厨房给主院这边供应的饭食都是清淡为主,一道鸡汤也是反复撇净了油星才端上来的。
“好歹是吃一点,你总是这样,母后也不能放心。”宋灏盛了小半碗放在明乐的手边。
明乐的胃里翻腾的厉害,却又不想拂他的意,忍着喝了两口,不出意料又扑到门口吐了个昏天黑地,最后还是没能熬过请太医的命运。
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等到明乐有孕第四个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回暖,进入年后的三月。
赶上皇贵太妃生的女儿靖襄公主及笄,宫里又是大摆筵席,准备好好庆贺一番。
驻守海域好几个月的秦啸也被恩准回京——
秦啸母亲郑氏的寿辰也在三月。
这段时间,明乐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看见食物就吐。
于是闭门养胎养了几个月之后,摄政王妃终于从王府里走了出来,去赴了宫中的这场盛宴。
宋灏把所有得力的人手都安排在了明乐身边伺候着,排场异常盛大的护卫着马车进宫,在宫门外换乘软轿的时候,遥遥的就见昌珉公主的车驾也跟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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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戏无能的我好想捶地/(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