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宗弟子也是奋发精神,高喊道:“圣教神威,不容侵犯。卫我圣教,死不足惜!杀!”呐喊声响彻天宇,久久回荡在群山之间不绝。
这一战绝对非同小可,为了防止千叶之弥真的破了十八罗汉阵冲下山去,罗汉堂首座广印请缨前往督战。广慧也深知千叶之弥实力强横,凶悍异常,仅凭十八名焰慧境界的弟子怕是难以将他困住,便道:“有师弟掠阵也好。依我之见,还该将道正他们一并调来,也备不测。毕竟这千叶之弥可是红莲宗的首席座主,实力非凡。咱们既要将他留下,就万不能让他跑掉了。要不然铁剑谷数百条人命可就不保。”言罢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铁剑谷的命运担忧,还是为能不能留下千叶之弥而担忧。
广印道:“放心吧,师兄,这里是龙山,不是凝碧崖,别说是他千叶之弥了,纵是大魔头方天戈亲自来了,也一样留下他来!”
广慧大摇其头“师弟,不可妄说大话!”
广印去后,道净来说偏殿已经打扫了出来,问接下来怎么办。广慧怔怔地看着已死去多时,满脸悲愤之色兀自不散的关天养,叹道:“赶紧去寻一口上好的棺材,再找一身干净的衣服算了,寻一口上好的棺材来便是了!”俯身将关天养的尸体抱起,望偏殿而去。
将关天养尸身安放停当,广慧又亲自安排了数名僧人在此诵经超渡,这才匆匆去了戒律院。相比起关天养的死而言,方丈的更迭才是真正的大事。
广慧赶到戒律院,见各院首座、多名长老都已先到了,正在商议如何处置白象,都还没得个头绪。见他来了,一众人等都起身见礼。广慧自己也还没有定见,就懒得去掺合这令人揪心的讨论,便问白象现在何处。广音说在静室,就亲自领广慧前去。
出了议事堂,广音便问:“师兄,依你之见,白象师伯这事该如何处置?”
广慧白眉拧作一处“你是戒律院执律长老,怎么地问起我来了?”
广音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言语了。
到了静室外,广音稽手起手“师伯,广慧师兄来了!”
白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不想广慧进去后,白象竟站起身来行礼“白象见过方丈!”
广慧忙让到一边“师伯,你,弟子何以克当?”
白象没有与他计较这些,而是问道:“关施主可收殓了么?”
广慧点头道:“是,已经安放在了知客院的偏殿。弟子已命道允在那守灵!”
白象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摇头。
广慧看得纳闷,只当白象是在为掌毙关天养后悔。旋又想到请关天养来龙山的目的,心下顿时一凉“师伯,弟子实在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我为何要一掌杀了关施主,是么?”
“是!”广慧道:“关施主此来龙山,肩负重任。师伯将他一掌毙了,那九星元阳锁又该怎么办?”
白象道:“我又何尝想这样?一则是为了关施主,二则是为了九星元阳锁先不说这个,关施主的的遗体要好生看护,万不可再遭人亵渎。”
“是,弟子遵命!”
白象怔怔地想了片刻,将手一摆“去吧。不要担心我,总之要公平公正地处置下来。本寺数千年的声誉,万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广慧心情越发的沉重,但又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只得应道:“是,师伯”这才退了出去。
两天后,暂代方丈之职的广慧就召集阖寺弟子,由戒律院执律长老广音当众宣布对前任方丈白象擅开杀戒,致人死命的处罚结果:褫夺白象方丈之位,当众杖脊三百。念其初衷是为消弥修行界之浩劫,不得已而为之,践行了慈悲济世之佛旨,姑且暂不废除修为,罚往后山塔林负责洒扫,以观后效!即日起将此决议告知天下各派,以正视听。
广音宣布完结果后,白象已经脱掉僧袍,赤身跪在佛像之前。两名执法弟子宣了声佛号,便一杖接一杖,实实在在地打了下去。其余僧众皆盘膝而坐,合什诵经。
若白象以修为相抗,别说是三百杖,便是三千杖、三万杖也于他毫发无伤。可他偏丝毫修为也不用,以肉身硬扛,不到十下,脊背已色红肿了起来,三十下之后,血水和零碎的皮肉溅得到处都是。有僧众不敢看,要么别过脸去,要么闭上了眼睛。更为甚者,有人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象却恍若杖打在石头上来,神情泰然,一直闭目诵经。
三百下恁耗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打完,背上的皮肉尽去,已然露出了白森森的脊骨。
广慧、广海等辈看得是目眦皆裂,却也无可奈何。直到监刑弟子大喝一声:“三百。杖毕”时,广字辈的弟子皆悲呼了起来“师伯”此等伤势,纵然能治好,怕是也会元气大伤!
白象纵然神情萎靡,但笑容依旧平和“我身为方丈,知法犯法,原该罪加一等才是”痛得一口气接不上来,眉头不由得一皱,等缓过来后,又才道:“佛祖慈悲,只盼我这一番功夫没有白费才好!”喉头一涌,竟呛出一口鲜血来。
广慧大为骇异,叫道:“快拿大还丹来!”喂白象服下后,苦苦地道:“师伯,你,你这是何必?”
白象道:“身为佛门弟子,须得有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勇气和决心才行。若处处存利弊之想,我等又与逼夺龙鳞,妄图染指神器通天鉴之辈又有何区别?本寺名为‘大慈悲’,何为慈悲?舍己渡人,方为大慈悲。此也乃是佛法要旨,我不过是亲自践行罢了。尔等作此姿态,可见是没有悟得慈悲之本意的了!阿弥托佛!”
众弟子皆跪下“多谢方丈点化,弟子等铭记于心”
“何必要记于心?只要付诸于行,那便足够了”说到此处,一口气接不上来,便昏了过去。
对于众弟子来说,白象是昏了比不昏好。不昏,强撑着一口气不使真元运转,伤势必然越来越严重;昏了,真元自然流转,区区皮外伤又何惧之有?广慧、广音等弟子将白象放上担架,正要送往药师院治伤,就见广思大步走了进来。
“见过方丈!”广思率先向广慧见礼。
广慧与众广字辈弟子忙站起身来“广思师兄,你怎么来了?”
广思乃是藏经阁首座白龙的大弟子,也是广子辈的大弟子,威望素重,平素都随其师白龙在藏经阁整理修注佛经,极少外出,此来必有要事。
广思道:“奉师父之命,前来接白象师叔去藏经阁养伤!”
“这”广慧虽是方丈,却也不敢背逆首席长老白龙的意思,但又担心白象的伤势,便道:“广思师兄,白象师伯眼下伤势正重,等到药师院治疗后再行送往藏经阁静养,不知可好?”
广思笑道:“师父早已经备下了治伤灵药,方丈不必担心!”
众广字辈弟子这才松了口气。广慧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大师伯和广思师兄了!”
广思摆了摆手,又道:“师父还有件事要我转禀方丈!”
广慧忙道:“不知大师伯有何吩咐?”
“师父说,若是方便,还请方丈将关施主遗体移往藏经阁。关施主为敝寺之事不幸丧命,师父很是过意不去,发愿要为关施主诵经七七四十九日超渡,以慰其在天之灵!不知方便与否?”
广慧等众僧也不明就里,但白龙的要求入情入理,自当应允。广慧虽感觉有些怪异,但也没有细问,就命人去安排。广思道了谢,也不劳人帮忙,只手拎起担架,大踏步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想广思刚去,就有弟子来报:红莲宗有人来拜。
广慧接过烫金拜贴一看,见落款之人竟是红莲堂护法尊王班师古,当即喜道:“好呀,咱们一番功夫到底是没白费,还是将铁剑谷救了下来!”便将拜贴传示与众师兄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