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们是坚决不打这官司。
谁再打谁死。
想都别想。
虽然在垂拱殿,皇帝与一干参知政事,达成一定的共识,就还是交给司法来判决。
但随后不少大臣就纷纷上奏,弹劾王安石,阻止这场官司。
理由就是人家一直都遵从朝廷的政令和法度,虽然王安石所状,与白契补税一事无关,但谁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
而那些人积极比较税收,不就是因为朝廷说好了既往不咎么,如今朝廷又反悔,言而无信,这将会影响到朝廷的威信。
不到两天,就上了两大箱子奏折,就连一些致仕在家的士大夫,都上书神宗,表示这么做是绝对不行的。
书房。
“先生,这是他们这两天上得奏折,朕只是看了几封,全都是阻止开封府审理此案。”
赵顼指着那两大箱子,向王安石说道。
王安石只是不屑地瞟了一眼。
赵顼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看?”
王安石不屑一笑,道:“陛下,他们越是如此,陛下就越不能答应。”
赵顼问道:“为何?”
王安石道:“其实这答案,他们已经告知陛下。”
赵顼问道:“此话怎讲?”
王安石道:“此时他们是羽翼未丰,故而此事所引起的民怨倒也不足为虑,但如果朝廷放任不管,任由他们兼并土地,任由百姓成为佃农。
届时天下财富,尽管他们所有,而陛下只要敢向他们征税,所引发民怨可能连陛下都承担不起。
陛下只能向百姓征税,而后果就是更多的百姓转为佃农,依附于他们,使得他们的势力得到进一步扩大。
他们依仗陛下的恩泽,可施以小惠于民,而陛下恩泽却又是来自于民怨,陛下劳碌半天,却在为他们做嫁衣。别说君主,哪怕是普通百姓,也做不出这等傻事。”
赵顼听得眉头一皱,轻轻点了下头。
王安石又道:“陛下,他们不是告臣徇私报复,锱铢必较吗?”
赵顼一怔,稍稍点了下头。
王安石笑道:“陛下亦可让他们去开封府告臣,就会背后算计,可谈不上君子所为。”
赵顼微微一笑,“那倒不必,朕不予理会便是,朕待会就下旨,让开封府抓紧审理此案。”
王安石说得那么直接,他如何听不明白。
这不能行。
我将百姓都给得罪了,你们却占尽便宜,还让百姓依附于你们。
到底是谁在为谁打工。
王安石走后,赵顼便立刻拟旨,要求开封府马上审理此案。
可笔墨未干。
富弼、韩琦、曾公亮三大宰相的上书是接踵而至。
而他们三人的上书大同小异,就是一个意思。
司法只可求一时公正,治标不治本,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唯有政策才能解决问题。
若是赵顼有政策,他们也都支持打这场官司立威,但如果没有,就只会得不偿失。
这令赵顼又犹豫了起来。
他们三人是不可能勾结的,但是他们都表达了这个诉求。
可见这里面是有道理的。
打这场官司,你最多也就是逼着他们交一点点税,但佃农的问题,没有因此得到解决。
地主始终可以将税赋转移给佃农。
这明年又闹,你又打官司?
在你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时,你就先把人都给得罪了,消耗这么大的政治成本,却没有解决问题,这是不划算的。
这时,赵顼突然想到一人,就是张斐。
张斐曾也就提到过这个问题,解决之法,就是先商后农,暂时先对这边放任不管,重心转移到商业那边,到时再掉过头来解决农业问题。
但这非一日之功。
“你去安排一下,朕要出宫一趟。”
赵顼突然向身旁的内侍吩咐道。
那内侍道:“陛下可是要去张家?”
赵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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