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管事这话半真半假,侯府的盐虽然和百姓的不同,但也不至于贵到这样的地步,多余的银钱确实被他拿着饱了自家的口袋。
从前就算是夫人当家,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月姨娘重重地将账本合上,“这我不管,总之,下一次我要在这账本上看到所有支出和市价相同。”
桂管事唯唯应道,心里却在怨恨月姨娘多事。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月姨娘不肯松松手,给手下人点好处,下人们又怎么会好好当差?
训话完桂管事,月姨娘调转枪头对上李管事,“我看膳房花销也很不得了,是不是你这个管事无能?”
不等李管事辩驳,月姨娘自顾自道:“以后各院的膳食也要节俭一些才是。”
送到正院的晚膳就开始敷衍起来。
翠缕嫌恶地盯着膳房送来的三荤两素,“这是给谁吃的,膳房竟然敢如此轻慢夫人。”
也不怪翠缕这番做派,今日的晚膳实在是和从前相差太远,就算是主子身边得力的大丫鬟也比这吃得好。
想想就知道是月姨娘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徐婉宜正把玩一串珊瑚珠,淡淡投去一眼,道:“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从前在庄子上时,这样的饭菜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在侯府却是丫鬟也不屑的。
翠缕讷讷,“奴婢只是为夫人不平,那月姨娘什么身份,也敢当侯府的家,本本分分地在夫人手下过日子不好吗?”
徐婉宜轻轻一笑,眉舒展开,眼里含着一汪春水,恰似海棠绽蕊、芙蓉吐露,她的名字和长相是半点不相似,明明是婉宜这样温雅的名字,却有着娇艳如枝头闹春红杏一般的面庞。
“兰院那边这样猖狂,夫人不该再放纵下去。”翠微也劝道,“月姨娘裁减各处用度,树起俭省的名声,直指夫人当家时太过靡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徐婉宜面上柔婉,吐出的话却狠辣,“她是秋后的蚂蚱——活不长,这样的货色怎么配我亲自动手?”
翠缕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其中的意思,“夫人的意思是?”
徐婉宜拿起筷子,眼睛在哪道菜上多停留几秒,翠微就夹着菜放到徐婉宜的银碟子里。
徐婉宜岔开话题似的,“听说午后兰院那边召了两位管事过去,出来时两位管事都郁郁不乐。”
说到这事,翠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月姨娘在桂管事、李管事面前可是摆了好大的威风,说什么要是不能俭省些过日子,金山银山也要花完,两位管事要是没这个本事,就让能者代之。”
徐婉宜略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吩咐道:“撤下去吧。”
两个小丫鬟进来,一个捧着面盆,里头的水加了玫瑰汁子,散发着淡淡花香,一个捧着托盘,上有一盅清水和一个玉盂。
徐婉宜先用清水漱口,再吐在一旁的玉盂里,另一个捧着盆的丫鬟将银盆往前送了两寸,让徐婉宜更方便,浸了手后用帕子擦干,两个丫鬟退了下去。
徐婉宜继续道:“采买的差事向来清闲,油水又多,人人都想要这肥差。你们可知为什么是桂管事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这个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