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我后面几日都不是太清醒,昏昏沉沉。
常常醒来,我会发觉自己躺在床上,瞧见陆昭戎在一旁睡得很沉,浑身上下透着寂静。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心疼。
仿佛,他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能得到一时半刻的安宁,停止思考。而我什么时候想躺下,便躺下。
这时我才能安静地同他待上一会儿。
和他的辛苦比起来,我的一切都显得有些庸庸碌碌。
我仔细考虑了很久,最终叫穆青去寻了梅皖昀先生,在隔壁的屋子里探讨一些我从前不曾接触过的事情,慢慢学着。
沈桑时不时送来张小字条,偶尔会笑话我字写得不够漂亮,将我从焦躁不安的边缘往里拽了半步。
有时看着陆昭戎冷静的神色,我竟也有些恍惚——从前这些事,他总是尽可能地避开我。
而如今我是其中的一颗棋子。
我偶尔会觉得,在他心里,我和他的谋划比起来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只是我想,人间的春季太热闹,什么树开什么花,团团簇簇,不似我这般单调。
如果……是陆昭戎执棋,他的手是非常漂亮的。
“怎么不睡了?”
他轻柔细语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侧了侧头,换了个方向枕着。
我不高兴。
我们在回锦城的马车上,他靠在马车车壁上的情态显得有些懒散,发冠上嵌着一颗淡色的珠玉,身上披着白色的裘衣。
三月里的花热热闹闹顺着南术一路跟到了后头。
他耐心地等着我的回应。
我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去看看南术城繁盛的景色,也不知道城内有没有紫述香。我没有问,我脾气不好。
这般安静了一阵,我半垂着眼撑起身,扯住他的胳膊慢吞吞往他怀里钻。
我枕在他腿上沉默了会,抬起眼看他。
——昭戎眼睛里的情意似乎刻意深深地隐藏起来,那双勾魂的眼睛褪去了许多妖冶感,竟有几分叫人瞧不清的朦胧。
他看我许久,可能是我不说话,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垂眸笑了笑,重新拿起看了一半的书。
我忽然有一瞬,毫无征兆地生出一片胆怯,下意识摸向他的脖颈。
他手中动作一顿,转眸看向我。
我从他衣领处摸住那根黑绳扯出来,“哗啦”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安静的氛围里缭绕着余音。
——咒术的灼烧感隔着白玉穿进手心,透着警醒般的真实。
我慢慢松开了手,压住咒术的波动,心绪缓缓放平,慢慢说:“你很久没有这般和我说话了。”
陆昭戎似乎愣怔了一瞬,有片刻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