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那你倒是敢直接攻击我。”
神白须说道。
“我的本能告诉我,您很强大。”
“一个可以做到气势内敛全身的人可不算普通人,而且,什么样的人能疯狂到从千米高空,踩着雪崩降落?”
“而我之所以向您挑战,也是想试试我这刚进化而出的烈爪。”
山地之王握了握爪子,硕壮的肌肉代表着它强大的野性。
这时伊芙琳瞪了一眼神白须,同样对神白须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疯狂,而神白须只是耸耸肩。
“这一场战斗我收获颇丰,并且感谢您留我一命,若有所求,虽死必往。”
山地之王重新站了起来,一身的野蛮气势逐渐散开来。
神白须摆摆手,意识它卧下。
“我们仅仅只是来看风景的,没心情打打杀杀,之所以留着你的命是因为阿迪斯特山脉不能没有山主。”
“我知道你几十年来不断驱赶入侵者,同时反哺山脉,这是造化也是至福,无论是对山脉还是对你,都是。”
说着,神白须靠近山地之王,手中紫色雷霆显现,山地之王皱眉,同时也吓了一跳。
“不必恐慌,这是馈赠,也是你今后身上背负的责任。”
紫色的雷霆附着在山地之王的左爪之上,烈火被取代,而那锋锐的利爪上显现一圈圈咒文。
山地之王虽然看不懂,可却觉得天然亲近,它握了握巨爪,只感到力量充沛,气势无双。
它瞪大眸子,欲起身感恩,只是神白须摆摆手,它又无奈卧下。
“阁下厚恩,无可以报,我会遵守与您的承诺,同时…也希望您为我正名。”
正名,就是取名。
传闻每一头兽王级别的生灵在达到一定的境界的时候,拥有神智是其次的,而真正追求的,是加冕。
就如同阿尔罗伊的苍狼灵王,他的名字,来自于天生的伊纳赫丝河畔,而狼王的诞生,需要用生命的意志去开拓星银之土。
眼前这头山地之王比起苍狼灵王萨格罗斯,只强不弱,但是它没有萨格罗斯的那股,傲然,神圣的威势,没有那种王者风范。
毕竟苍狼灵王百年一见,两者相比,萨格罗斯属于神性,而这头山地之王则是兽性,差就差在一个敕封,也就是所谓的加冕。
“白先生?什么是…正名?”
“就是取名字,这个我不在行啊…要不你来?”
神白须笑着看向伊芙琳,后者有些慌张。
“我?不太好吧,我没有白先生那么强大,正名这种隆重的仪式不是人越强,被正名的动物就越强的吗?”
伊芙琳推辞。
“不,这位…女士?您们人类中是这个叫法吧?”
“正名只是一个加冕的过程,代表我拥有名字并拥有同人类掌握器灵时一样的心性,是一种赋予,是恩赐。”
“至于是谁,强或弱并不重要。”
山地之王说道。
“放心大胆的给人家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神白须伸出手向山地之王。
“那…那好吧,请让我想一想。”
山地之王起身伏首,神白须意视伊芙琳将手放在山地之王的额头上,伊芙琳慢慢伸手,摁在上面,她闭上眼。
……
“摩恩德斯…对,摩恩德斯。”
嗡————
山地之王摩恩德斯睁眼,瞳孔之中充斥着仿佛来自荒芜之土中风暴的破坏之力,与此同时,他的体格变得更加巨大,利爪居然变成了黑色,雷火交聚,神威非凡。
一旁的神白须微微抬眉,对于摩恩德斯的变化有些惊讶。
伊芙琳一定取了一个有深重意义,并且分量极重的名字,不然这头山地之王不可能会突破好几个阶层。
“这是我的母亲和我讲的一个山岳之神的故事。”
“摩恩德斯是镇守神山的巨兽,任何胆敢破坏世界秩序的人都会在噩梦中与他相见。”
“传说,他是驾驭着雷与火的神兽,对于心怀善良之人格外温顺,会指引误入神山的人。”
“白先生说,因为有你这片山脉才得已平安,我想你一定是非常了不起的巨兽,就像母亲讲的那个故事中的摩恩德斯一样。”
摩恩德斯心中震惊,从这眼前女孩的瞳孔中,他看到了世界最温柔的风与海。
就像无暇之梦,如星空般浩瀚,如金珀一般剔透。
“我会如您所言,润泽这片山脉,感恩您的赐福。”
摩恩德斯伏首跪地,如同人类的鞠躬一般。
一旁的神白须点了点头,揉了揉伊芙琳的头,伊芙琳笑着,眉眼弯弯。
早在二十多年前,在神白须的父亲带着他漫步在星野之下的那个时刻,他们来到阿迪斯特山脉,那个时候风雪寂停,是千年来哈克维山脉第一次降温。
神白须同父亲也是第一次进入哈克维山脉内部。
在特科西斯湖,神白须遭遇了一头狼型大小的生物,它潜藏在湖中,注视着小神白须。
那一刻的对视,就已经注定了神白须的命运,那头所谓的狼型生物根本不存在,在他父亲眼中所看到的,是神白须盯着一望无际的湖面,月光映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闪烁着星空。
而在这星空的照耀之下,在湖面之前的神白须征御,没有影子。
在天文星辰学说中有记载一颗奇特的星辰,它生于无穷大黑暗之中,是由渴望光明的意志幻化而出。
传说,它化身为狼,在穹顶中奔袭,它所见星辰,弥天成聚数不胜数。
它是死兆星最宠爱的孩子,同时,也是穹顶之中掌握星轨的星神之一,它有一个奇特的名字,阿罗尼亚刻卧狼。
是代表着命运的星辰。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临近黄昏,神白须两人同摩恩德斯告别已有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他们正在慢慢靠近提诺琼斯冰湖,那一望无际,比起特科西斯湖更神秘且剔透。
在地平线上,两个人牵着手留下一路的脚印。
在雪地里,黄昏微弱的光芒铺在大地上,白皑的雪被映的昏红,天边的云彩被烧透,在夕阳的照耀下,云彩的影子遮蔽了一小部分深红的天空。
“提诺琼斯雪峰位于哈克维山脉中心位置,就像一个方尖碑一样,旅行的路人可以凭借雪峰的位置同太阳对比来预测时间,也可以凭借雪峰的位置,来判断自己身处何地。”
“只要在太阳快下山之前向着月亮走去,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而现在我们的背后,就是月亮。”
神白须突然背过身倒着走,他看着伊芙琳,指了指面前的月亮,而伊芙琳没有回头。
“白先生以前有和其他人一起看过日落吗?”
伊芙琳笑着问道。
“当然,生活在翠绿之原的时候都是同父亲母亲一起,和父亲的时间更多一些。”
“但是雪峰遮住了,所以只能看到一部分,现在看到这太阳缓缓落下的场面,还真有些震撼。”
此刻,提诺琼斯雪峰已经在两人身后。
而眼前的,便是提诺琼斯冰湖,一望无边,在冰湖的更远处,则是一片蔚蓝之海,而在海的更远处,是万里冰川之洲的北地凛冬之国。
“很想知道以前的白先生都是如何生活的。”
伊芙琳歪头问道,神白须转正身子。
“你是说我的校园生活还是童年生活?”
“嗯…校园,我很想知道,白先生以前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伊芙琳笑道。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的校园生活…有些无趣。”
“您可是库贝伦尔的天才高材生啊,诸如您这种天骄之子难道就没有什么…绯闻啊,传说啊,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八卦啊之类的?”
伊芙琳忽然抱住神白须的手臂,笑嘻嘻的。
神白须一时间有些沉默,他的校园生活的的确确是一个人,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太过孤傲,其实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而已。
生活中的诸多事情他都可以一个人解决,以至于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和理解。
在库贝伦尔,他是一个风向标,有众多人追崇着他,效仿他,以他为榜样,然而那个时候的神白须征御,是孤独的,是惧怕群体的。
他渴望被理解,并非是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相反,他帮助过不少人,也拯救过不少人。
可没有人有同他那样的思维,这大概就是天才的孤独吧。
他心中的一切想法均无法被世人理解,哪怕是在那场惊天地的辩论之中的奥伦米尔·卡捷琳娜,之后的维序者之七,也都无法理解神白须。
伊芙琳看着沉默不语的神白须,突然放开手,站在原地,神白须诧异,问了一句怎么了。
“白先生…您会不会觉得,我的存在,束缚了您?”
神白须皱了皱眉。
“抬起头来,伊芙琳。”
伊芙琳听着神白须这句话,身体下意识的抬头。
夕阳光撒在神白须的肩膀上,他显得异常高大,同时,如天边的火云一般温柔。
“还记得我在提诺琼斯雪峰之下问你的话吗?”
“你的回答是,不害怕。”
“你说你害怕失去我,然而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所谓的隔阂与枷锁。”
“我之前还觉得你会因为世人对我的批判与眼光而疏远我,反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伊芙琳,这个世界没有给过我们太多选择,因此你不必为自己所做出的选择而后悔。”
“不,我从没有后悔,我只是觉得,对于您,我总会感到一种距离感,仿佛永远也无法走进您的心里,无法改变您深重的执念。”
“您总是忧郁又深沉,虽然这是我对您之前的印象,但我还是害怕,害怕我不能成为您生命中的那个人。”
说到最后,伊芙琳红着脸扭头看向别处,神白须终于明白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了。
“我喜欢你,伊芙琳,你是我心头朝暮的光辉,是我夜空中闪耀的星辰,你在我耳边轻声呢喃,你亲吻我嘴角,扑动着白色的羽翼,你的温柔我藏在心房。”
伊芙琳的脸蛋红的仿佛滴血,她看着远处的冰湖,眼神秋波流转。
她转过头来看向神白须,他笑着。
“您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情话吧?您根本没脸红!”
伊芙琳气鼓鼓的说道。
“因为我对你的爱远不止如此。”
只可惜神白须手中没能捧有一朵鲜花,倘若他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单膝下跪向伊芙琳献花,并说出例如“从今往后将由我照顾你的余生”这类的求婚台词,那将会是绝杀。
“呀…白先生。”
“行了,见好就收。”
神白须笑着捧起伊芙琳滚烫的脸蛋,额头碰额头,两人笑意浓郁。
“哼哼,我可是征服了神白须·征御的女人,大名鼎鼎兼臭名昭着的神白须征御对我说情话啦。”
伊芙琳双手叉腰,昂首挺胸神气的说道,一旁的神白须捧腹大笑。
伊芙琳也终于憋不住,她紧紧抱住神白须,两个人的笑声回荡在这片雪原中。
随着两人的漫步在雪原,太阳也越来越坠入湖中。
第二太阳塞姆娜仍旧立于头顶,只是光芒昏暗。
她已不再燃烧,却仍旧爱着这片土地,为她年轻的孩子遮风挡雨。
身后的一轮皎月已经慢慢出妆,黑色的月亮却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星群密布,夜晚降临,世界落下一张帷幕,以供夜晚的人登台表演。
倘若换作现在时间的阿尔忒弥斯城区,你可以看到万紫千红的万家灯火,以及沿地千里的车水龙马。
当神白须同伊芙琳抵达冰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30,一路上他们已经耽搁太久,以至于和预算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不过,夜晚的光辉没有让他们迷失,反而前路愈加清晰。
而近在眼前的提诺琼斯冰湖,剔透银澈,一望无际的冰面,永恒的宁静。
伊芙琳看着这座冰湖,瞳孔逐渐放大,她轻抬步子,而后看了一眼神白须,他点了点头。
伊芙琳才安心的踩了上去,冰面很滑,可伊芙琳却仿佛轻车熟路的溜冰老手。
她背着手轻点几步就已经在湖面画出优美的弧度,神白须乐了,心想她还能有这样的技艺。
曲调继续,伊芙琳在湖面上婉转,流连。
她时而在冰面来回盘旋,反转,一条线来来回回碰撞,没有冰刀的冰鞋在冰面上只有驱散那些冰屑的白痕,风一吹,不会落下任何遗留。
那条线逐渐还原,伊芙琳高高跃起,旋转,回荡,一曲终后她又画圆,飘向更远处。
在月光的映照下,伊芙琳如同单飞的候鸟,在春季的无限春光中来回飞旋,她不断扑展翅膀,时而翩翩流转,如飞跃密林,如盘旋高崖,如执望的鹰游展浩瀚的苍穹。
光滑的冰面交朔出她的倩影,模糊的冰面又画圆。
神白须注视着,背着月光的他的影子投射在冰面上,他看不清冰湖之下的暗流涌动,可能感受到冰面上这股温流。
他的呼吸轻盈,对照着远处在冰面上作画的精灵,对照着撒下的闪烁银光。
伊芙琳在冰湖上毫无保留的献舞,灵动的身姿,优雅的舞步,就像是被造物主以美的名义付诸所有心血雕刻的完美作品。
她热情,芬芳扑鼻,她真挚,含情脉脉,她的美令神白须驻足凝望,神魂颠倒,久久不能回神,久久不能平复,如饮仙琼,如品至味,
伊芙琳的舞姿令神白须心神荡漾,他双手抱胸,缓缓闭上眼睛,身体靠后。
凭借他的感知能力,他能够听到前方冰湖上滑动的声响,就连伊芙琳的每一次高低不同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而在他那一片黑暗的视线中,一道白色的弧光在黑暗中闪烁,拖拽着尾巴在空中不断交映,时而绽放出耀眼的花火,时而在空中画着优美的弧弯。
在昔日的奔赴的生活中,他从未见识到如此美丽的画面,即使是救赎他人的生命也都只会让神白须感到乏味与疲惫。
他清楚自己不是一个真正完整的人,他欠缺某些感情,这是人都无法避免的。
只不过神白须缺失的是爱,以及更多关于爱的感受,而伊芙琳,则在慢慢的令他触动,令他共鸣。
在这场拾遗之旅中,同样在找回某些重要的东西的伊芙琳,也收获颇丰。
对生的渴望,对爱的追求,对自由的理解,对生命的敬畏,对人性的感知,她在神白须的陪伴之下在这短短的一月之间感受了这世界上最真实的情感。
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蜕变,她的命运因为神白须的存在而变得不同凡响。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两人其实是不断的在互相治愈,他们拥抱彼此,抚慰着灵魂,抚平心中的哀伤。
“呼…白先生?”
伊芙琳舞曲尽终,她走上岸边的神白须面前。
而神白须依旧在闭目养神,伊芙琳可以在神白须的神情中得知,他状态不错。
当她慢慢去品读这份情感的时候,就像一种甜甜的蜜,直接的裹在她的心头,那种感觉比起冬日里温暖的被窝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觉得让人整个神经都暖洋洋的。
“白先生?”
伊芙琳又唤了一声,她伸出双手轻抚神白须的脸颊,神白须睁开眼,笑了笑。
“自你走进我的人生以后,这里春暖花开,万物逢春。”
“伊芙琳,谢谢。”
伊芙琳有些惊讶,转而一笑。
她牵起神白须的手,相比第一次牵手,神白须的手掌更加的温暖,尽管那粗糙的茧子依旧还在,可已经没有那种冰冷。
“您有滑过冰吗?想不想试试?”
她拉着神白须走上冰面,后者有些颤颤巍巍。
踩在冰上,让神白须的体感有些差。
“呼…慢一点儿姑娘,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技术。”
神白须笑道,他两只手都抓着伊芙琳,伊芙琳笑意浓郁。
“原来这世上,还有白先生不懂的事?”
伊芙琳歪着头,月光在她红润的脸颊上,仿佛一颗蒙上了一层薄纱的红玛瑙。
“傻丫头,我可没说过自己真的无所不知。”
“小的时候父亲带我滑过雪,我狠狠栽了几次跟头,就放弃了,并发誓就算天底下的娱乐设施都消失了,我也绝不会穿上那双冰刀鞋子踩在那滑溜溜的冰面上。”
神白须耸肩,苦笑道。
“可是您今天才从千米雪山上一跃而下,可是踩在雪崩上滑雪的喔。”
“您是不是有点太依赖您的力量了?”
伊芙琳微微严肃道,她慢慢拉着神白须向湖中心去。
神白须前后脚都不着地,险些摔倒。
其实,如果神白须展开魔力,在冰面上可以做到如履平地。
只不过这就少了些许乐趣,同伊芙琳一起,除非是已经尝试过的,不然他不会去做。
“好吧,我妥协,但我希望可以循序渐进一些,作为一个初学者。”
“有我作为您的领舞者,不会让您手足无措的。”
伊芙琳散发着一种专业人士才拥有的从容,她拉住神白须的手,笑着。
一曲再起,湖面上,银色的月光朦胧而剔透,越过湖面的光泽竟透露着一种湿润。
两个人,前者从容的滑动着步子一步步向后,后者略显仓促,身体僵硬,像是一个在舞会上的初学者,总是踩自己舞伴的鞋子。
他们一前一后,曲调单一。
随着冰面上的滑痕越来越大,两人渐入佳境,循序渐进之间,他们已经能够双方相互牵着彼此的手共同前进。
尽管舞姿仍旧平庸,却能够看到双方所投入的情感。
真挚,热烈,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咖啡厅互相给对方的咖啡中加糖和牛奶一样。
有风吹来,曲调渐入高潮。
两人紧紧牵着手,不再是双双缠绵的鸳鸯,而是能够各自独当一面的白鸽。
偶尔会一起撑开翅膀拥抱,他们不断交换位置,开始放开舞步。
湖面上的滑痕声越来越频繁,现在神白须已经能够展翅单飞。
他虽然做不到如伊芙琳那般灵动,却也颇有几分神韵。
两人再度牵手,他们搂在一起,曲调一致,协同,合二为一。
在完美如伊芙琳这般舞伴的陪衬之下,神白须的舞姿逐渐开始大胆起来。
他牵起伊芙琳的手,旋转,回荡,一前一后的在湖面上划出弧度,不再是单一且只向前走的直线。
两人的波浪同等高,并且纠缠在一起,画圆,回旋,一次次流连。
小时候的神白须曾经询问过父母亲是如何相遇并且在一起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害羞,父亲尴尬。
但他仍旧还是听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爱情故事。
神白须的父亲,是被他的母亲倒追的,那时他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冷静,且孤僻的人,对于情感更是一窍不通。
那他又是如何同神白须的母亲相遇的呢?
是在一场校园联谊会上,两人不同的班级,不同的系别,却神奇的被分配到了同一小组。
但因为两人的性格,一个活泼而大胆,一个冷静而谨慎,形成了鲜明对比的两人很快就在交流上出现了隔阂。
而最后,是因为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提了一嘴神白须母亲的家事,他的父亲即可怒气冲冲的拍案而起,反驳并训斥了那位出言不逊的同学。
之后,他们这边的联谊活动不欢而别,可是,命运的线,却牵在了两人的身上。
神白须的母亲对神白须的父亲一见钟情,爱上他的勇敢与涵养。
她是一个大胆的女孩儿,在一次班级下课时跑到神白须父亲的班级,她没有带上所谓的情书和鲜花,而是大声喊出对他的喜欢。
尽管被回绝了,可她并没有放弃,在之后的一年里,她不断的去了解他,靠近他,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多,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爱情,就这样产生了。
那时,小神白须还嘲笑父亲的笨拙,然而现在…
看看神白须一开始笨拙的舞姿吧,那就像是一只丑小鸭在对着湖面照镜子一样,而神白须的父亲只是笑着说:
“征御,爱一个人是一件勇敢的事,不是卑微的,无论结果如何,一个能够喊出自己心中所爱给别人听的人,都是一个高大的勇敢者。”
而他的父亲无论过了多久,都永远庆幸他遇到了神白须的母亲,这个温暖了他一生的女孩儿。
而那个曾经活泼的女孩儿,也在同神白须父亲柴米油盐的岁月中,成为了一位温柔贤惠的贤妻良母,她永远都用爱与责任温暖着这个家。
需知,曾经,她可是一个有着想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职场人员的梦想的人啊,又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让她甘愿为人妻并厮守一生?
答案是,爱。
爱令人变得高尚,却也可以让人没入尘埃,可是爱本身是无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它是纯洁的,是美好的,无论它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又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中间这段回忆,都是美好的,这也是神白须为什么看重过程而不看重结果的原因。
第四天,早上8:20。
此刻神白须背着伊芙琳已经走了上百里,穿过提诺琼斯雪峰,重新回到了诺尔基斯雪原。
一路上的伊芙琳都在熟睡,那场冰上舞曲结束似乎耗费了她不少心神,以至于舞曲结束之后,便昏昏欲睡的。
神白须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用了最安全且安静的方法穿越了整个提诺琼斯雪峰。
期间的路程十分寒冷,甚至已经濒临零下几十度,不过对于神白须来说,都游刃有余。
寂灭雷包裹的状态下,任何元素都无法透过,因此伊芙琳没有感受到任何寒冷,反而温暖,安逸。
而此刻,冬日已经升起,哈克维山脉的太阳要比其他地区的太阳来的更早一些,因为靠近东方地区,因此现在两人是面对太阳的方向。
“……白先生?”
背上的伊芙琳轻轻低吟,她稍微使劲捏了捏神白须的肩膀。
“再睡会儿吧伊芙琳,距离红木林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程。”
伊芙琳没听,她拍了拍神白须的肩膀意视放她下来,神白须无奈,知道这丫头不会老实。
伊芙琳捧了一把雪按在脸上,清醒了一下,神白须见状笑了笑,清醒之后的伊芙琳伸了个懒腰,她牵起神白须的手。
“白先生…您不会是一直背着我走到这里的吧?”
看着后方的脚印,伊芙琳惊讶道。
“当然了,我们没有搭建临时帐篷的工具,不过一路背着你走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了。”
神白须意视边走边说,两人牵着手并着肩走。
“可是……”
伊芙琳很明显在内心自责。
“小丫头片子净操没用的心,你需要知道同这个世界上的一批顶尖的强者相比,我只强不弱,走这点路程和过散步一样。”
神白须伸出大拇指朝着自己指了指,笑道。
“…白先生,一个人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伊芙琳突然问到。
“刚睁眼就问这么沉重的问题啊?”
神白须扭头看向伊芙琳,他在想伊芙琳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您…在同终焉的对抗中死去,所以,我很害怕。”
“我不敢确定今后的终焉会不会对您既往不咎,但我也希望不至于毫无商量的余地。”
后面一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伊芙琳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奇怪,干脆之后的都咽回肚子里了。
“伊芙琳,正义是永远容不下邪恶的。”
“但在这个世界,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在这个特殊而又不平等的世界,它却被颠倒了。”
“诸如我,伊芙琳,在他们那些人看来,我即是邪恶的代表,是战争与灾难,他们怎么可能容得下破坏他们和平的事物存在呢?”
“好在我的强大无人能够撼动,但这不意味着我能一直凭借这种手段存在下去,所以,只有不断的变强,然后证明,然后直至推翻所有人的统治。”
“但这不代表,我就一定是正确的。”
诸事无常,没有人能够轻易肯定自己的人生,而在这种矛盾,颠倒中反复品味的神白须,却有着一种仿佛就是正义的准确性。
尽管世人对他的行为批判弊大于利,可那些站在云中,顶峰上的人,却都开始慢慢思考他的所作所为。
这也的确给终焉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以至于目前阿尔忒弥斯城区禾格利特分部终焉不惜在民间缉捕出神白须的通缉。
这是疯狂的,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太过强大,他们是不可控的,而唯一能够与他们对峙的,只有更强者。
但是,两股强大力量一旦交锋,又会有多少人随之而去?
“巴伦比斯凯恩认为人的价值如果能够超越他所造成的破坏,就能够得到赦免。”
“但是他的一言一行从今往后都需要面对公众。”
“白先生…您觉得,您能得到赦免吗?同您不被认可的理念,以及您心中的仇恨。”
神白须暗自吃惊,伊芙琳可能不知道她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句话,倘若放在以往,虚空未曾降临之时,强大的反力可以成为正面力量这的确是万分难得的,可不代表就没有人会反对。
而且普遍都是反对大于赞同,那巴伦比斯凯恩又凭什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是否他也有些矛盾?
“时势造英雄,伊芙琳。”
“我是旧时代仇恨催生而出的新时代超新星,但承载我的,依旧是旧时代的理念,我固然可以接受这条款,可世人谈何接受?”
“你对我的爱是无法凌驾于世人之上的。”
“那您就告诉我,您的出现,您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伊芙琳带着哭腔喊到,眼泪已经滑落,她直视着神白须。
一时间,神白须难诉衷肠,他不知道这些秘密告诉伊芙琳究竟会不会反而害了她。
神白须觉得瞒不住,可必须要瞒。
“大呼小叫是得不到答案的,伊芙琳。”
“如果这世上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凭借压迫,剖问来得到答案,那就不会有那么多所谓的必须。”
“哭泣,是逃避的行为,这是弱点也是弊病,人有些时候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去成长。”
“我不会骗你,伊芙琳,你之所以无法相信是因为你不想真的有那一天到来。只要你想,天涯海角,都近在咫尺。”
神白须伸出手轻抚伊芙琳的脸颊,抹去眼泪,伊芙琳在他的怀中抽泣,泪水打湿了神白须的衣襟。
对与错,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重要的东西,所以神白须才更看重过程。
而在这个世界,人的生命是拥有且可以承载不同意义的。
面对世界,问题从来都得不到答案,可人们还是执着的追求,剖根问底,哪怕付诸一切都在所不惜。
神白须之所以不愿意将所谓的天命摘脱,是因为他深知何为命中注定,深知何为天命所在。
但他同时也倔强,他就是想要一个结果,一个答案,为此,他不择手段。
可在遇见伊芙琳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执着,不再固执于仇恨,不再愤怒。
他拥抱新生,褪去了曾经一身的业障。
他也开始抬头看天。
他越来越相信父亲曾经所说的爱。
也因此,他改变了,他放弃了,他现在可以为了伊芙琳放弃所有的仇恨,天赋,身份,甚至生命。
他认为,爱一个人理应如此。
传奇的英雄跌落高塔,凶恶的巨龙毁灭城邦,这才是童话故事的真实结局。
但如果你想要改变世界,改变这个结局,你就必须要推倒高塔,必须要成为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