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蘅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袖子上晕湿了一小片,闵馨过来扶他,慢慢退出了大殿。
韩林依旧将他们送回去,萧澜甚至没说让他们离开金陵,可闵蘅知道,处处为牢,他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想见的人了。
萧澜没杀他,除了因为延湄,还因为他是天子,想杀个人,太容易了。
现在不用杀,闵蘅自己便能因此事困守余生。
且走到哪里都一样,天下之大,俱是王土。
闵蘅闭上眼,嘴角发咸。
闵馨忙着找绷带帮他包手,闵蘅道:“不必包了。”
“怎么不必?”闵馨眼泪滴到他手上,“得快些回去上药,手筋怕是断了。”
闵蘅整个人了无生气,推着她一只手,“别包,这样我还能好受些。”
闵馨怔怔看着他,忽“哇”一声大哭出来,“哥哥……”
赤乌殿。
他们二人一走,延湄又让刘院正给萧澜诊了次脉,正如萧澜所说,闵蘅犹犹豫豫间没有下多少量,刘院正连药带行针,给他调理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傅长启在宫中陪了一会儿延湄便让他回去,她让萧真也走,萧真却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不起来。
延湄不知他做什么,看着萧澜,萧澜道:“三哥,你起来。”
萧真跪着不动。
他与傅长启不同,他是萧姓王爷。
若真娶了闵馨,而萧澜又被闵蘅所害,他这稀里糊涂地成了什么?!
谋逆。
谋逆!
萧真刚刚想到这一点,汗毛都竖了起来。可他还不能杀闵蘅,否则便成了杀人灭口,心里头简直要呕死了,不知怎么跟萧澜说个清楚。
萧澜瞧瞧他,倒乐了,问:“三哥现今还想娶闵馨么?”
“皇上明察”,萧真莫名眼眶子发酸,“臣当真不知……”
“行了行了”,萧澜两根手指抵住他要磕下去的脑袋,顽笑说:“你现今要纳朕也不拦着,但只能做妾。”
萧真摇头,他哪能与闵家兄妹再有半分瓜葛?况且心里正恨死了闵蘅,对着闵馨的心境亦变了。
“不必解释”,萧澜把他拽起来,“回去歇一觉,今日不宣早朝。”
“皇上”,萧真心口发堵,他这是个什么命啊,可此事怎么解释他都成了有口莫变。
“朕信得过三哥”,萧澜笑道:“否则今晚也不会叫你来了。”
他一句话说的随意,可听在萧真心里却极郑重,宁王殿下还有一颗要被抚慰的心,眼泪差差出来了,退两步一躬身,言语切切:“皇上放心,三哥这辈子定不能辜负了你的信任。”
萧澜抵一下他的肩膀,看萧真当真要哭,赶紧撵人,萧真这才“依依不舍”地告退。
尚且没有天亮,稍微收拾一番回了内殿,萧澜刚才行过针又服了碗药,倚在榻上乏劲儿才上来,延湄却磨蹭着没有上床榻,萧澜睨着她,问:“怎么了?”
延湄像个犯错的孩子,乖乖站在床榻前,说:“澜哥哥,我错了。”
第123章因果
萧澜睨着她,问:“哪里错了?”
延湄心里头不得劲儿,可又无法全部说出来,往前跪坐在榻上,抱住萧澜的腰,小声说:“都错了。”
她不该那么信闵蘅,更不该问那句话。
萧澜屈指在她脑门儿上点了点,“现今知道他是为什么了?”
延湄脑袋动了动,“嗯”一声,说:“澜哥哥,你罚我吧。”
“怎么罚?”萧澜把她拽起来,挑眉道:“罚你做什么?”
“做什么都成”,延湄拍拍自己说:“罚吧。”
萧澜看她一会儿,见延湄目含忐忑,心里确实还没缓过劲儿来,便展臂抱住她,半晌,轻声道:“你又没什么错,澜哥哥没怪你。”
延湄闻言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身子稍有些发抖,声音也变了,“错了,就错了。”
“嗯”,萧澜后仰着身子,被她抱得有点儿上不来气,但又不愿让她撒开,好半天热出了汗他才拍拍延湄说:“错了澜哥哥也原谅你。”
延湄松开些,红着眼睛看他,萧澜仰头在她眉心亲了亲,延湄把脸贴过来,轻轻蹭他的脸。
萧澜药力上来,渐撑不住了,额际发汗,身上也酸痛,延湄晚间听刘院正说药力发时可能会不大舒服,见他微蹙着眉头,便扯了薄毯给他盖在身上,自己跪坐在旁边,说:“睡。”
萧澜拉她的手,“你不睡?”
“你睡”,延湄说,“我看着你,难受了,传太医。”
“我没事”,萧澜拉着她躺倒,“睡一觉,明早便能好了。”
延湄不放心地看着他,半支起身子,一边胳膊从萧澜脖子下伸过去,另一只手搂着他,帮他揉按酸疼的后背,萧澜起先还觉得好笑,后头不知不觉便在延湄怀里睡着了。
五更时阴了天,不疾不徐地下起雨来,细雨如丝,总算在闷热中添了几分凉爽。
卯时末,萧澜醒了一回,见延湄毯子也没盖,就保持着睡前那个姿势,一手还垫在他肋下,应是揉着揉着实在捱不住,睡着了,萧澜小心地把枕着的手抽出来,延湄胳膊都麻了,随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萧澜在她手腕处轻捏几下,延湄没醒,下意识往他怀里钻,萧澜拉好薄毯,如睡前延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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