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常沿着那条小路跑,跑到尽头那家漂亮阿姨开的杂货店,我拿攒着的零花钱买明星卡片、折纸和娃娃雪糕,算是当时最快乐的事情。”她说着伸手指一指不远处。
“也许以后你有机会回到这里。”
她想了想也是,不能排除这个美好的希望。
“对了,以前你告诉过我有一个叫‘偷心造’的术语,我特别喜欢,还有没有其他好听的?”
其实很少有好听的,他想了想告诉她一些简单的术语,譬如“雀替”“须尼座”“藻井”“一品书散水”“风雨桥”等等。
“风雨桥是什么?”她问得很仔细。
刚好他手机存有照片,便翻出来给她看,她看见照片上有一座很特别的桥,桥上竟然同时建有亭子和塔,他解释说这样可以用来避雨,它是侗族建筑三宝之一,还给她讲了一个关于风雨桥的传说,有螃蟹精和花龙,螃蟹精被镇住后变成了一块黑色的石头,叫螃蟹石,为了纪念英勇的花龙,当地人在桥柱上刻上了花龙的图案,因此风雨桥还可以叫回龙桥。
她觉得很有趣,又问了很多细节,源源不断的,似乎他就是一本百科全书,再简单的问题她都懒得去上网搜索了,直接让他告诉她,两人坐在矮墙上聊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
淡淡的光像是胭脂一样照在她的脸上,她安静下来,和他一同看日落。
他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她心里的甜蜜就好像是金色的麦芽糖,丝丝缕缕地纠缠在一起,说不出的幸福。
时隔多年,她和他并肩坐在这里回顾那一天的夕阳,她不再隐藏内心的小秘密,名正言顺地和依偎在他肩膀上。
她竟然在和他恋爱,一起手拉手走在街上,嗅着薰衣草的花香,喝甜汤,听他讲故事,对他撒娇,无所顾忌地把一切问题抛向他……这一切本身就如同夕阳覆盖下的世界,金灿灿的,光芒万丈。
她还要和他永远在一起,陪伴在他身边,无论怎么样都去支持他,照顾他,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油然升起自豪。
“你在想什么?”
“想你。”
“我就在你身边,不用特地花时间想。”
她笑了,小声说:“你在身边,我也会想你,虽然多余,但我不觉得麻烦。”
他看着她的大眼睛,真觉得恋爱中的她很孩子气,像是回到了四年前的时光,不同的却是,那时候他必须时刻把握好分寸,严谨克己,把她当成一个不能去伤害,尽可能去保持距离的小女孩,现在可以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
“钟言声,我想多管闲事了。”她忽然说。
“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约许亭彦出来,我想问他一些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也不会发脾气,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要分手,应该把伤害系数降低到最小,别再有意无意地让小忧更难过。一想到她现在人还在医院,身体不好,感情未明,而我却在这里幸福地和你谈恋爱,心里就有负疚感,想为她做一点事情。”
“好,我帮你约他出来。”
“你同意了?”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已经说了站在你这边。”
她笑了,伸手想去捏他的脸,却被他扣住了手腕,她一愣,握住了拳头,他则低头亲了亲她的小拳头。
等到天暗下来,钟言声先跳下矮墙,随后让过佳希跳下来,正好稳稳地落在他怀里,他不急着放她下来,往前走了几步,抱了一会儿才慢慢松手,让她安全地双脚着地。
作者有话要说:芋头甜汤,哼。
☆、第二十八章
两天后的中午,钟言声带过佳希到许亭彦公司附近的休闲咖啡吧,坐下后没多久,许亭彦推门进来,客气地和过佳希打了招呼,并且坦诚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的确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女人,不过这些年她都是已婚状态,我和她只是单纯的朋友,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我可以发誓,自己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忧的事情。”
“没错,她决定离婚的一刻,我飞过去看她,帮她请了一位律师,为她争取利益。”他顿了顿后说,“我们的联系从那时候才逐渐多起来,之前什么都没有。”
“和小忧分手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和她无关,准确说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答应和我在一起。”
许亭彦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平静地说下去:“至于我和小忧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很难向外人说清楚。总之已经很多年了,我和她都不怎么开心。”
事至此,过佳希不直到该说什么了,一切如何消忧猜测的,许亭彦不爱她。
她如今只想问清一件事,为什么当初要选择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还在一起很多年。
提及这个,许亭彦的眼眸终于露出了一点负疚感,语气也沉了一些:“还记得那一年的生日会吗?当时你和小忧结伴来参加,后来提前走了,以至于错过了之后的一个精彩环节,有人跪地求婚了,就在零点差十五分钟的时候,对象就是她,而她答应了,那一分钟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无声地崩塌。后来的日子我很消沉,完全没有信心一个人能撑下去,我想自己必须找一个能够给我足够爱的人,陪我度过那段黑暗的日子,而当时在我身边的一些女孩,唯有小忧是真心对我的,我自私地选择了她。”
过佳希瞬间感觉心如刀割。
“小忧她很单纯,是唯一一个不求回报,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开心的女孩。最开始时,她追我,我并没放在心上,以为她不过是小女孩心性,对我的好感仅仅缘于我在地铁上帮过她一回,后来才了解她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曾怀疑,她是世界上最爱我的女孩。”
“正因为这样,我不想再欺骗她了。我不够爱她,若是以前,我愿意和她继续在一起,努力对她好,陪她过一辈子,但现在我做不到了。关于这些,我和小忧都说过,我理解她现在的情绪,但一切并没有你们想象的严重,她未必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其实这些年,包括我和她都过得不快乐,说真的我每件事都束缚她,连她出去穿什么都要管,她也会生气,我们私下常常冷战。”
过佳希心里清楚,许亭彦只是在找一个合理的分手借口,真正的原因却是,现在他爱的人恢复单身,他那颗冰封多年的心跟着死灰复燃,于是不顾旧情,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再一次像十七岁的少年一般去追逐她。
而何消忧,说到底不过是整个故事中的一个配角,在他需要疗伤的时候出现,陪伴他走过低谷的人。
过佳希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表明风清月朗,骨子里很精明的男人,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悲哀,仅仅为何消忧悲哀吗?也不是,在这个故事中,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幸福的,他们都戴上了面具,就连何消忧也习惯扮演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友,好像只要那样演,就真的是那样了。
就在她什么都不想说的时候,忽然听到坐在身边的钟言声开口:“她和你在一起五年,这又怎么算?”
许亭彦皱眉,想了想后说:“感情不是买卖,五年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没有谁特别对不起谁,五年里我也付出很多,包括真心相待。你要算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算清楚,但作为男人,我一定会给予她经济赔偿。”
在他的认知里,感情观传统甚至是落伍的钟言声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不准备在这方面和他争论什么,没有意义,于是转回头看过佳希,诚恳地说:“我很抱歉。”
过佳希冷冷道:“你要分手就尽快,别拖延时间,干净利落地消失在她面前,不要给她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