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关。”齐君昀想他的女儿总归是可以与别人不一道的,他已拦了她的一条路,如有她有另一条想走的路,他是不拦的。
他只会在有生之年扶持着她往前走。
谢慧齐把头靠了过去,任他揽住了她的腰,嘴中轻“嗯”了一声。
她也不想关住她的女儿。
她这一生先是要照顾弟弟们,嫁给身边的人后,眼中心中也只有他了,她有他的家要顾,天大地大在她眼中也不算大了,有他的地方才是她该呆的。
但女儿不一样,她的人生才刚开始,有无限可能,他们当父母的,应该把这天下敞开了让她看,让她去选择有点意思,她也能过得上的人生。
齐国公府把中院收拾出来后,十二月就有几个公子的客人来齐国公府入住了,这时候齐家书院在国公爷的下令下又开院了。
说来谢慧齐当家的这十几年,齐国公爷也只迎与国公爷交情好的那几个挚友的人,他们的夫人她都是见的少的,也就过年相互拜年的时候见一面,所以一等府的几个大小公子可以请客人了,府里天天来来去去不少人,每来一个公子来入住,带着浩浩荡荡的下人来都是二三十个人,把国公府的家奴们忙得脚打跌,没几天厨房里都从打扫的下人那调了几个人过去打杂了。
谢慧齐也是听管事的天天报谁家的公子来了,哪一家的要公子也来了,心里想着怕是她把人给拘得紧了,一开禁令,儿子们个个都往交际花奔了。
好在国公府还在孝期,虽然可以迎客,但不宴客,更不可能饮酒行欢,所以还算是清静,没有因大批人马的到来嘈杂不堪。
谢慧齐也是跟国公爷商量了,每个月给儿子用的银子从五百两涨到了五千两——这五千两包括他和弟弟们所有朋友的吃喝,还有各种用度,给客院用的厨房也得从他这里拿银,客院下人的月银也归他发。
齐璞被他们找来一听他娘这么跟他说,眉毛就翘得老高,“我这还没娶媳妇呢,您就要跟我分家过了?”
谢慧齐觉得她这辈子是别想在大儿子嘴里听到一句她中意的话了,这要是真能分出去过,她还不得放三天三夜的鞭炮以示庆贺?“如果真能把你给撵出去,我回头就给你祖母和二祖母磕头去。”
儿子狠,当娘的更狠。
“你先练练手,等你自己能挣了,再请你替你管。”齐君昀见妻子一脸冷笑,就差起身打儿子了,趁时把手中的帐薄扔向了他,“这是京中的几家酒楼粮铺,从今儿起由你打点,每月要上交的银子比照去年铺子每月的结银,剩下的归你。”
齐璞手一伸拿住了,顾不得跟他娘斗嘴,赶紧翻了翻帐薄,见都是京中最挣钱的那几家,他松了口气,抬头就问,“那如果每月不及去年对着的那个月,是不是就得我补?”
“嗯。”齐群昀轻颔了下首,“若是做不到,把帐簿搁下。”
齐璞拿紧帐薄撇嘴道,“你们就这么放心把我推出去?我才多大?真是捡回来的不成?”
他这对父母是他见过的最不拿儿子当儿子养的了,别人家的儿子是护在掌心里怕摔着了,他们是干脆把他推出去面对狂风暴雨,输了回来还得遭顿打骂。
“要真是捡回来的,我得多活一百岁。”谢慧齐指着他往门口道,“赶紧走,多瞧你一眼我晚上就得少吃口饭。”
齐璞轻哼了一声,把帐薄拿好走了过来,低下头弹她的鼻子,“今晚我要去楚家作客,就不回来用膳,明晚留我的饭罢,我好久没在家用了。”
谢慧齐点头。
“阿父……”齐璞转向父亲。
“去罢。”齐君昀点点头。
齐璞走到门口,想了一下,又回过了头,把凳子搬到了父母所坐的案桌前,跟他们面对面坐着,道,“我还是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说。”
丈夫淡淡出了声,谢慧齐也看向了有点郑重其事的儿子。
“我还是想在这几日请林家夫人过来作客,林家若是应了我之请,阿娘能不能下帖子过去?”齐璞看向母亲。
“嗯?”谢慧齐微有不解,这是出什么事了?
林家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还是……
“怎么说?”齐君昀问出了口。
“我想让娘见见林玲……”齐璞敛了笑的脸很是沉静,肖似其父的黑眼默默地看向他的父亲,“在订婚之前还是多见几次罢,我们家不比平常家,娶进来的媳妇我喜欢是要紧,但也得娘喜欢,毕竟那是要代我陪在娘身边的。”
他阿娘是守了他的祖母们一辈子,守到直到她们走,她还在她们的身边。
谢慧齐听这话真真是愣了,愣完她先是笑了起来,紧接着笑叹了口气,与他平静地道,“你这般想是不对的,该真正对我好的是你,不是你的媳妇,你媳妇是你岳父岳母养大的,她对父母好也是应该对她生她养她的父母……”
谢慧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儿子的脸,轻声温柔道,“你已长大,隔个三五天能与我们用顿饭,跟我讲讲你的事,我心里就高兴了,你别想那么多,也无须让别人弥补我,妻子是娶来陪你走下一程的,你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当然,你喜欢的娘也是喜欢的,想来她也是个不错的女子罢?”
见儿子点头,谢慧齐也是笑了,“她肯定也会尊我敬我,有此娘就觉得够了,只是娘现在把这些都给你,不是赶你走,是想在我们还能看着的时候都给你,你心里是明白的,是罢?”
齐璞听着鼻子发酸,在她的温声下连轻应声都带着些许的哽意。
谢慧齐微笑着摸了下他的脸,“你只管去问林家的意思,若是肯来,阿娘就下帖子。”
说罢,她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没了,“只是,你要问清楚了,人家愿不愿意当我们齐国公府的长公子夫人,还有,她能不能当得起这个长公子夫人。”
婚姻大事终归不是儿戏,儿子既然认真如斯,她该管的也得管,这是她当娘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