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说是没有用的,还得看你的实际行动。回去准备准备吧,过年以后,等到本公回来,你就可以上任了。”
我笑了笑:“我交给你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将西朔郡和西凉城之间的土地,能开垦多少就开垦多少,我要用来吸引一百万户的无地流民!”
西北的荒凉土地上又多山多丘陵,要开垦出那么多的土地是何其的困难,但池长云不是推托责任的人,闻言用力一点头:“殿下心怀民众,长云一定誓死追随殿下,努力做好此事,不让殿下的利国利民大计落空!”
“去吧,认真做一个计划,等我回来看。”
“是,长云告退。”
接着进来的,是前几天我就飞鸽传书召唤而来的杜良才。
他并没有和池长云照面,故而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兰亭公召唤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一想起和兰亭公第一次见面,杜良才除了觉得这个少年心机深沉、善于运用威势之外,不觉得有太多的优点。
但,现在说起来兰亭公,西北大地上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几次亲自率军和凶狠的漠北联军拼杀,每次都以少胜多,成功打败了三十万漠北骑兵的入侵,随后更连番运用计谋挑拨漠北和漠南的关系,再趁机左右逢源,为流风国赚取了海量的牲畜和优良战马,接着又再次设局,引得大漠草原上三大实力互相拼杀,最后趁着三方大战时出奇兵席卷漠北、漠南,大量的杀伤敌人的生力军,如此使得就算漠北、漠南击败了察哈尔部落、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和资源,自己也损失巨大,没有个五、六年的时间根本恢复不了元气。
这种种的功绩,让前任的“海迷大陆三轮明月”之一的陈伏月世子也自叹不如啊。
作战英勇、出身高贵、相貌英俊、年轻有为、权倾一时……这么多的优点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也难怪西北人家的女儿们全都梦想着成为他的女人了,就算是贴身丫鬟也好啊!
杜良才自家的小丫头长得娇嫩动人,可爱得很,今年不过才八岁,也一天到晚把兰亭公放在嘴边,说一等自己长到十二岁就嫁给他,弄得杜良才是哭笑不得。
抛开这个不说,作为一个主管一县的县令,他最佩服我的并不是赫赫战功,而是从草原上换回了那么多的马牛羊,并且积极在西凉城周围开拓荒地,吸引流民去那边居住。
由于归州县是内地通往西北三郡的必经要道,故而杜良才知道,在过去的几个月,至少有二十万户内地的民众从各个郡迁来,要不是冬天天寒地冻,路不好走,这数目还会增加得更多。
如果再加上西北三郡本来迁过去的好几万户农民,数目肯定已经达到了三十万户,这已经相当于西北三郡半个郡的人口了。
西凉城周围荒地甚多,但这不是吸引人的主要地方,最紧要的是,兰亭公还每家都发放了牛羊,让守备军团为每家人搭建房屋,帮忙开垦和播种,这样好的地方,恐怕数遍流风国也找不到吧?
这些优惠的条件,早已透过民众和各地官员士绅的嘴,传遍了流风国每一个角落。但民众的传播还是非常有限的,之所以这么快传播出去,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官员和士绅的作用,对于他们的小心思,杜良才不屑一顾。
流风国每个地方的土地兼并都非常严重,特别是东南部和中部,无数的农民妻离子散、流离失所,对朝廷的怨气是一天比一天多,甚至小规模的冲突也有许多,被暴民杀掉的地主士绅乃至一些官员都为数不少。
如果任由他们这么下去,每一个做官的和地主士绅们都会胆颤心惊,睡不好觉,难得有个兰亭公居然肯收留流民,还给那么多诱人的好处,他们哪有不将“祸水西引”的道理?
可想而知,待到来年开春,新一输的迁移凶猛浪潮即将来临,届时起码会有一百万户、超过五百万的民众前来。
整整六、七百万人的吃饭、耕种问题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大事,西凉城仅凭一城之地,能养活那么多的人吗?到时可怎么办呐!
杜良才是个很有骨气的读书人,也很敬佩兰亭公的做事,所以他内心把这个事情当成了自己的麻烦在思考。
接到文书,晓得我叫他来西凉城后,杜良才很是琢磨了一下,但始终想不明白,按理说殿下都督三郡军政大事的职权已经被皇上撤销了,他不该会管到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啊……
可杜良才也明白,我找他来,绝对不是找碴什么的,殿下日理万机,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既然想不通,杜良才就干脆别想了,进门一见到我,他也不管其他,三两下就把自己对于“收纳流民”的考虑讲给了我听。
我还在那儿想着要怎么跟杜良才说调任的事情,别看西凉城副城守实际上就是西凉城百万军民的具体负责人,称得上位高权重,但压力也是非常大的,工作量繁重不说,还要和强硬的军方搞好关系,稍微不注意就会引起问题,落不得的好下场。
正在这么思索的时候,他跟我说起收纳流民可能引发的危机,不觉得让我一愣。
杜良才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在这位年轻权贵面前畅谈一番自己的看法,见我这样,心下一沉,难道自己说得不符合殿下的意思?
“殿下,卑职是一片赤诚之心,您可千万不要太过好高骛远,以至于让西凉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杜良才咬牙又道。
“哦,杜大人所说,本公已经知道了。”
我微微一点头……先坐下喝口茶吧。”
“殿下,此事乃西凉城发展的关键,您不要忽视啊。”
杜良才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还不忘再次提醒我。
“那你觉得该怎么解决?”
我反问道。
杜良才精神一振,我能问他,证明我是听进去了。
杜良才很是小心的道:“卑职的意思,要限定一定的数目,最好是由您亲自派人去各郡,将那些最值得引进的穷苦流民带进来,其他就不要再多事了。属下说句诛心的话,您虽然是公爵,但也只是一城之主,需要考虑的只是西凉城。统筹全局的事情是朝廷该做的事情,是皇上才能定夺的。”
他这是在隐晦的提醒我,别手伸得太长,否则吃力不讨好,反而会遭人的嫉妒,被参上一本。
“杜大人,如果本公派人去接流民过来,那么标准是什么呢?每个郡的贫富不同,具体引进的人数又要怎么控制呢?”
“这个……”
“走投无路的穷人太多,就算按照无地无粮、快要饿死的来算,至少也有五十万户;一家七、八口,家庭负担沉重得要卖儿卖女的也有三十万户,这个数目你怎么取舍?”
我说话之间,将前几天皇宫密探们送来的汇总资料,递给了杜良才。
杜良才看着各地统计的土地兼并情况,以及流离失所人们的数量,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各郡土地兼并的情况,应该说比杜良才想的更加严重,要按照他之前心里想的标准,至少会有两百万户家庭前来西凉城、总数超过七百万的人口,整整占了流风国十分之一左右——如今的流风国再也不是三十年前统计的五千万人,而至少有七、八千万,如果再仔细一点统计,恐怕一亿都有可能。
“殿下。”
杜良才沉思良久,道:“您既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对吧?”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执行起来很难啊。”
我叹气道。
虽然已经过了书生使意气的年龄,但杜良才一闻此语,立刻站了起来:“殿下,请您告诉我,如果有用得到卑职的地方,卑职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倒不用,你准备一下,过了年就来接替池长云池大人,当西凉城的副城守吧。”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