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把他的手举起来,高过头顶。”杜明强在一旁指点着说道。
“你懂急救?”管教眯起眼睛问他。
杜明强点点头:“懂一点。”
“那你跟着帮帮忙。”管教招呼了一声,然后他又扫了扫屋里的其他囚犯,“你们几个老老实实呆着,明天别出工了,等待问讯!”
硬邦邦地撂下这句话之后,管教和杜明强等人便忙着指挥抢救去了。只把424监室的其他人员又锁在了狭小的铁屋中。
耳听得忙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小顺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心有余悸地说道:“靠,幸亏没死,这要死了还真是说不清了。”
“你小子傻啊?”黑子臭了他一句,“死了才省心呢,我们又没碰他。”
小顺咽了口唾沫,暗自合计:你倒是没碰,我在现场那是脚印指纹啥都没拉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这些词他也就在心里嘀咕嘀咕,不敢说出来。
“现在还真是麻烦……”平哥也皱起了眉头,“一会张头肯定得赶过来,等眼镜醒了,把之前的事情一说,那可够受的了。”
一想到监区张队长的电棒,小顺立刻露出愁容。先前折磨杭文治的时候属他最积极,而且他也知道,一旦事情被捅出来,屋里的几位大哥肯定会把自己推在前面顶缸,到时候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不过忧虑之余,他也抱着些侥幸:“眼镜可不敢瞎说吧?他要说了,我们以后还不整死他?”
阿山摇摇头:“眼镜还没被捋平呢。”
小顺心中一阵沮丧,他明白阿山的意思:睡觉前他们几个折腾杭文治,后者可一直没有服气。人家当时就扒着铁门大喊“救命”,幸亏平哥和黑子戏演的好,才把那个糊涂管教给对付了过去。现在杭文治被送到了医务室,再要说什么他们可没法阻止。况且张海峰是什么样的角色?这事多半要瞒不过去。
“妈的,要我说,都赖那个杜明强!”黑子恨恨地抱怨开了,“要不是他碍事,哥几个还不早把眼镜给收拾了?”
顺子一拍手:“真是啊!我们审眼镜的时候,就是这小子碍手碍脚,结果让眼镜炸了包。这会眼镜寻死吧,他又把人给救了。等眼镜给张头前后一说,他可美了,只给咱哥几个尿了一身骚。”
见有人附和自己,黑子便更加来劲,捶着床板叫嚣道:“就该把那小子一块收拾了。”
阿山也道:“这小子是得办。要不然这屋里不太平啊。”一边说,他一边抬眼去看平哥的态度。
平哥点起根烟,凑到嘴边深深地吸了口,暂时没有表态。
“我早就想办他了!”黑子有些按捺不住,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可好几次不都是平哥在中间挡着吗?”
“你们几个看得浅啊。”平哥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沉默片刻后又道,“这家伙可不好碰。”
黑子不屑地翻了翻眼睛:“有什么不好碰的?不就是个五年犯吗,能有多大个量?”
平哥伸出左手食指冲黑子点了点:“问题就在这里。”
黑子挤着眉头,想不通其中的状况,一旁阿山倒是沉吟起来,像是品出了些滋味。
却听平哥又说道:“四中队是什么地方,这个不用我说了吧。”
“重监区啊,全市最恶的犯人都在这儿集中着呢。”黑子扬着头,好像还挺自豪的样子。
“嗯,那我们这个监区,和别的监区有什么不同?”
“那可就惨了……”黑子咧咧嘴,蹦出一句顺口溜来,“四中队,鬼见愁,张头、坟头、子弹头。”
这句顺口溜正是在省城监狱广为流传的谐语。囚犯们用此来描述四中队最为“可怕”的三件事情:张头,即指监区的铁腕队长张海峰;坟头,指的是像坟墓一样密不透风的监舍大楼;子弹头,则是说四中队关押的都是重犯,其中不少人还是等着吃“子弹头”的死囚。
“四中队,鬼见愁……”平哥颇为感慨地叹道,“说得好啊,嘿嘿,我在这‘鬼见愁’的地方呆了也有十年了,杜明强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五年犯。你们想想,这家伙如果不是个厉害角色,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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