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种舒适而又清爽的感觉。而他的心情也是一片明朗,因为曾遮盖住他双眼上的许多迷雾似乎都到了消散的时候。
他正站在一间独门独户的庭院门口,脚下是未经修葺的土路,身后则是一片茂密的果园。很显然,这里已远离城市,属于地地道道的农村地区。
像这样充满乡土野趣的地方罗飞已经很久没有踏足了。而他今天来到这里是因为他面前的这个小院正是丁科隐居的住所。
慕剑云和尹剑跟在罗飞的身后,就连极少出外勤的曾日华今天也没有拉下。拜访一个警界中近乎传奇的前辈,这样的机会又有谁愿意错过呢?
和丁科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罗飞等人提前十分钟便已来到了院门外。院子围墙是用篱笆扎成的,里面的人很容易便能看到院外的动静。所以罗飞还没有敲门时,已经有人从屋里走出来开门了。
来人正是黄杰远,一天来他寸步不离地守在丁科身边,保护对方安全,并且和警方保持着即时的联络。他打开院门招呼着罗飞等人:“进来吧。丁队刚刚在说:你们快到了呢。”
罗飞等人走进院子,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定睛看时,原来院子里辟出了一块小小的花园,里面的菊花开得正盛,那股幽香也正是来自于其中。
“丁老真是有雅致。难怪能十年都不露面,原来是找到了这么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慕剑云忍不住感叹着说道。
“真是感觉不一样呢。常年住在这个地方,一定能延年益寿的吧?”曾日华立刻附和着说道,而罗飞和尹剑虽然没有言语,但眼神中也分明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既然大家都喜欢这里,那我们不如就在院子里坐坐。”伴随着丁科特有的苍劲男声,那个老者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道:“今天风不大,屋外也敞亮,不像房间里那么狭促。”
罗飞等人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尹剑便和黄杰远一起从屋内搬出桌椅板凳之类,黄杰远还给众人都斟上了泡好的茶水,好像他已经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一般。
丁科自己倒不急着落座。他提起一个水壶,走到园子里给那些菊花浇起水来。他的神情安详,动作轻缓,在秋日的阳光下倒像是个闲居的书画先生一般。
“丁老,您这一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状况吧?”慕剑云有意要挑起些话题。
“你是说那个杀手吗?他不会来找我的——你们盯我盯得那么紧,他怎么敢来?所以我这一天过得正常得很。昨天送走了我的儿子,我最后一个心思也算是了啦……”说到这里,丁科转过头来看着慕剑云,嘴角微微地挑了挑,“你倒是应该关心关心你的同事们,昨晚一夜都没休息好吧?”
慕剑云看着罗飞会意地一笑,罗飞则无奈地瘪了瘪嘴。昨晚他带着尹剑在附近村口收了一整夜,防的就是eumenides会突然造访丁科。而自己的这些动作都无法瞒过丁科的眼睛。
这一夜的虽然辛苦,但与罗飞此行的期待比起来,这点辛苦实在是微不足道。
罗飞最初把寻访的视线关注在丁科身上,是因为eumenides很可能为了身世之谜而找到丁科,所以丁科便成了追查eumenides踪迹的一条潜在线索。而现在这条线索似乎又有了某些更加重要的意义。
从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有一个关键之处已确凿无疑:在十八年前的一三零劫持人质案中,袁志邦在局势已得到控制的情况下射杀了文成宇的生父文红兵。而三年之后,文成宇被袁志邦选定为eumenides的继承者。这其中的变化使人不得不对袁志邦当年射杀文红兵的动机产生深入的联想。
而对此事的真相最为敏感的无疑就是文成宇本人。他被袁志邦精心培养成执行血腥正义的杀手,可他却未必真正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成为eumenides。十多年来,他的思想一直被袁志邦操控着,能有多少行为是出于他自身的价值思考?而现在袁志邦已死,文成宇的自我思维开始释放出来,他必须去探询自己存在的意义。
对文成宇来说,他生命的转折点就是十八年前生父的死亡。如果那次事件被证实是袁志邦刻意所为,那文成宇身为eumenides的精神基础会瞬间崩塌,他会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被袁志邦利用以实现后者残酷计划的棋子。
文成宇将在痛苦的反思中迎来再生,而与之相伴的则是eumenides的彻底死亡。
这或许是罗飞最愿意接受的结局:他必须终结eumenides,但却并不需要终结那个命运多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