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所有积年累月的情愫的一瞬间内化为幻影,在皇帝设下一道禁足谕旨之后,都成为转瞬即逝的光影。
那一天,她在父皇的大殿前跪了整整一夜,一向宠惯公主的陛下早已心灰意冷,不再理会这位惹是生非的长公主,热忱的女官搀她回公主府时,彰忆月早已行动不得。
后来她才知晓,自己的“望舒”名衔早已卸下。
而叶霜针对此事,却是不闻不问。彰忆月总是自欺欺人,也许是叶霜并不知晓这件事,却没想过了一天之后,叶府竟然差遣人抬来一箱二十斤的黄金送到公主府。
真是可笑……
真正绵延不绝的爱意岂是那些没有生息的金银首饰可以消磨的?
听闻司玉受到扬芳懿扬贵妃百般刁难,而这彰忆月也不傻,给了司玉些金银首饰与过路盘缠,便叫司玉离开这深宫大院了,旋即又遣退了其他宫人。
眼下公主府只剩下彰忆月一个人,三年内彰忆月总是闷在公主府,看着几丈高的朱墙。不知为何,更是不知何时她染上了肺痨,太医也是医治不力,调理许久彰忆月依旧是整日痴痴地望着窗外捏着帕巾咳血。
路过的人都听到公主府传来的喟叹与怨声,以为公主府的深墙住了一位怨鬼。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来找我?”
“为什么……”
台上的说书人絮念念的是漠北王女叶霜与抚宁将军萧越泽相逢相知的故事,醒木一响,彰忆月的心支离破碎了一地。
不知道是有人杜撰,还是事实真情描绘,所有的故事如同尖锐的剑刃一般反复剜着彰忆月的心,虽不致死,但是难以消磨。
自知自己时日无多的彰忆月在人群最后默然静立,听着他们的悲欢离合最终修成正果,听着最后一句他们的婚约,彰忆月终是再也忍不住了。
此时没有大雪陪衬她的悲恸,有的是万物明媚如春,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时,她孑然背离世间的美好,躲在阴翳中黯然。
世间最痛楚哀痛的事情,莫过于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与苦恨憎,以及至死了却不得的心事。
彰忆月在想了很久,竟然忽然想起司玉说的她自己小麻雀攀不上金凤凰,她鼻头一酸,觉得针对自己也适用,而且很有道理。所以决定还是不要同其他人说那些心里话了。
她下定决心,决定最后鼓起勇气找她一次。至少在死前少个念想,免得以后成了怨念不化的厉鬼,又多在人间受苦。
听到敲响公主府大门的声音时,彰忆月的心几乎是提到嗓子眼的,看到熟悉的人影提着花灯进入偏殿,彰忆月难掩心中喜悦,本来想唤一声“师父”,却又想到说书人说的“婚约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