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江阿跟康熙备了案就急匆匆赶了回来,瞧见正院气氛正常不免松了一口气,抱了抱“小螃蟹”对书雪笑道:“今晚预备的什么好菜?”
书雪原本就没心思敷衍永谦,这会子宛如见了救星,起身给雅尔江阿脱了斗篷,笑笑说:“好菜是有,只不许你多喝酒,不然还得折腾的我受罪。”
雅尔江阿佯咳一声:“我的酒量不及你是真,可也没差到那份上!”
永谦有些黯然:额娘在时和阿玛相处的也没这般随意。
雅尔江阿心情大好,家宴最后拿着酒杯就往怀中小螃蟹的嘴里放,书雪怕他再做什么丢人的事儿,果断宣布家宴结束。
永谦的黄带子是回不来的,雅尔江阿只能以权谋私给他求了根红带子,康熙对这种事并不上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折腾,不消两日就把程序走了下来。
在面对永谦时,雅尔江阿的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不涉敏感性的好东西会先可着小螃蟹供应,又因扎穆巴的缘故,永谦尚要排在永叙后面,内务完全听任妻子的安排,如此过了几天倒没掀起什么风波来,倒是永谦母家瓜尔佳氏送了一份谢礼过来,书雪略想一想打发永谦去母舅家走了一遭,正灿父子早已从妹婿那儿获悉简王福晋力主永焕袭爵,是以并不敢给永谦抱委屈,反倒劝外甥“孝敬继母”,永谦瞧着表兄扎哈待自己极为敷衍,不免更觉灰心,草草闲聊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琼琳次子、十四皇子府四阿哥原是三月十八百岁,只因冲了皇祖万寿只得推延十日,因着是亲手接生,书雪对这孩子不免添了三分怜爱,所备礼物只比弘明差了半分而已。
各家福晋均知当日十四福晋生产时的险状,见过孩子后都拐弯抹角夸赞书雪,八福晋笑道:“要我说四阿哥最大的福荫不是生在皇家,反是修了简王嫂这样的姨母。”
众人纷纷称是,琼琳低声一叹:“我欠姐姐的恩德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书雪正看着“小螃蟹”趴在悠车边好奇的打量弟弟,听了这话直身笑道:“我是冲着外甥,也不是为你一个,将来让四阿哥多孝敬我就是了。”
琼琳正色答应:“他们要敢对您不敬,就是我也不能答应。”
小螃蟹站得累了,转头让额娘抱在怀里,手里拿着的小金鼓却留在了小阿哥的悠车上。
众人都赞:“弘昊阿哥小小年纪就知道让着弟弟,长大后指定会有大出息。”
书雪谦虚一回,与福晋们相携入席不提。
如果当初雅尔江阿能拿现在的一半态度待自己,书雪自忖绝对会把几分小聪明用到闭门过日子上,可惜当初指望不了丈夫,很是干了几件惊世骇俗的大事,如今想做到安分守己却难了。
事已至此,向贤妻良母的路子上靠拢是不现实了,不过到底得把底线再退几步,赴过百日宴,书雪跟雅尔江阿提起了永谦读书的事儿。
雅尔江阿心宽,好奇地问:“他既出来了,到家学去就是了,还请什么先生?”
书雪翻个白眼,捏着鼻子作贤惠状:“永谦毕竟是犯过错的人,学里人多嘴杂,保不齐被戳脊梁骨,到时未免难受。”
雅尔江阿颇有气势:“只要有你我在,哪个敢嚼舌根。”
书雪提过便罢:“那也由你。”
事实证明,人一旦做错事,决计不会因为有个好父亲就可以将痕迹磨得一干二净。
学里有个叫玉林的附学生,老姓蒙郭苏氏,此人原系永叙姨表兄,当初其姨母有意让他做扎穆巴的伴读,早早求了雅尔江阿将人放到学中,如今正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虽不是正经主子,却与当年的扎哈一般极有依仗,在学中算是一方势力,头两三年和扎哈水火不容,后来扎哈被赶出家学后作兴过几日,镇魇事件令伊尔根觉罗氏在王府失势,玉林虽未被赶出家学,委实消停了不少,他倒算机灵,如今只靠着奉承穆尼过活,在同窗中端的是一手遮天。
同玉林相比,永谦更能阐释“落架凤凰不如鸡”这句话的真理。在入宫走读之前,永谦是带着六个书童、八个长随、十个小厮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奴才众星捧月般来上学的,如今不过有五六个下人跟班,排场比富裕些的族人子弟都不如,,众人对其如避瘟疫,没哪个敢对其稍加辞色。
玉林想得明白,如今的镶蓝旗是简王福晋的天下,眼看内定袭爵的五阿哥也跳不出那位的手掌心,一番掂量后更是坚定了向福晋一系示好的决心,永谦这个曾经是隐形世子的尴尬人想当然落入了他的视线中。
永谦第一日上学喝得都是冷茶,用的书桌摇摇晃晃连字儿都没法写,就是坐的椅子也是四腿不齐,晌午用膳时是冷透的点心,好容易临近散学,刚上身的衣服却被同窗溅了一团墨,早已不再天真的简王府三阿哥默默的动手拾掇本子,并没有对寻衅之人做出回应:被圈的这两年中再大的委屈也受过,能踏出东院的门槛已是庆幸,何必惹出事端徒惹旁人厌恶。
因为穆尼的缘故,书雪不用费神打听就知道了永谦在学里受的委屈,她倒是有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想法,当年能跟自己叫板的傲娇孩子就这样没了棱角?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殊不知今时不同往日,永谦忤逆继母时书雪只是名节有损的续娶福晋,那会子雅尔江阿还为了保障他的地位给新婚妻子下药呢,底下奴才、后院妾侍都不大把新主母放在眼里,上上下下顾忌到的不过是宫里的太后罢了。如今王府中早已双悬日月,再有心计的奴才也不敢对福晋弄鬼儿,又添了可以随时取代五阿哥的“小螃蟹”这一大杀器,吃饱了撑的才和正院过不去。王府长大的孩子不可能真的小白,这两年永谦已渐渐醒悟过来了,阿玛有权有势不假,可并不能只手遮天,自己在上面挂了号,这辈子都会与王位无缘,再拧着性子与继母作对,说不准连弟弟都会被拖累失掉宠爱,综上种种,即使有再多不甘心永谦也不会做傻事。
用晚膳时,书雪打量着下首的永谦眼神飘忽:不管是不是真的悔改,一定不能在他身上被打脸!
第二天,书雪比照穆尼的例给永谦配齐了下人,又当着众人的面儿训诫长随的头儿:“好好伺候永谦阿哥,我要听说他受了委屈,指定和你们算账!”
“奴才晓得——奴才不敢!”长随的头儿是第一批向书雪投诚的管事的儿子,最起码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永谦的眼睛亮了一下,低头推辞道:“现在的人手已经尽够了,姑妈不必费心。”
书雪笑了笑:“你这会子体谅他们,等渴了饿了才有的苦头吃。”
不管对方用意如何,永谦都要领情,打千儿谢了恩典。
书雪又吩咐穆尼:“虽然比你大一岁,到底是你的侄儿,在学里看着永谦,别让他吃亏。”
穆尼挺胸保证:“嫂子放心,我指定护着他。”
风水轮流转的感觉并不好受,不用联想,永谦很轻易的记起了穆尼第一天入学的场景。
☆、一八四、起转嗣承早伏祸
当家主母既然表了态,永谦在学里的日子想当然好过了许多,书雪关注了两日就撩开手不管了,她现在需忙别的事情:继正月间永庆之妻索绰罗氏给万吉哈夫妇添第二个嫡孙女儿,永振妻瓜尔佳氏再接再厉,生下了丈夫的第三个儿子。
不说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连书雪也为娘家人丁壮大的大好形势极其欢悦,小侄子的洗三正好和小侄女儿的百岁撞车,一大早就备了厚厚的贺礼回府省亲,年初万吉哈奉旨协管丰台大营军务,永庆转文职领了左副都御使之职,加上熬着年纪往内大臣位子上走的永振,完颜氏一族显赫,几可与富察氏比肩。
书雪给小侄子添了盆自去与太太说话:“有这俩孩子接班闹腾,您可轻省不下来。”
太太摩挲着怀里的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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