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没有的事。楚随有哪些手段,这你还知道”他低笑了一声,捋了捋我的长发:“只才截断过一次你和宁娴的信件,还在生气?”
我低头,露出光滑的颈项,清冷的月光照在头顶,显得凄凉几分:“哪能呢?我哪敢生您的气?”
他伸手把我从窗沿上抱起来:“你不生气低头做什么?愧疚?”
“我有什么好愧疚的!”我仰直了脖子,视线撞击景池珩深邃含着不明笑意的双眼,又毫无骨气地垂了下去,撇过脸不满地哼哼:“在楚随的事上我没有做错,以前怎么看待他,将来依旧是怎么看待他,我与宁娴始终是一个立场的,不管他现在如何都不会改变……”
“祺易两支嫡脉,一支归附大荣,另一支则誓死不从,正聚集势力企图将祺易分割出大荣。左柘正是后者。”
我闻言惊诧:“我书读少你别骗我!”
他笑:“这跟书读多读少没有直接关系。”
宁娴助左柘一起反叛?
哎我去,诛九族的大罪。
宁太傅疼爱孙女,宁娴虽不在他身边长大,却是日日记挂,宁娴纵然在与楚随成婚这件事上顶撞过宁太傅,可后来宁太傅也不再管她到底与楚随如何,对京都的传闻也是两耳不闻,到底是懊悔了。
我认为宁娴不是不讲情义的人,对宁太傅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至于置宁家名声乃至上下数百人命于不顾。
“这节骨眼你笑得出来?”
“并非你叛乱,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景池珩道:“楚随想保住宁娴。”
“他想阻止宁娴?根本不可能啊?她什么时候听过楚随说的一个字。指不定被他一刺激,更铁了心。”
岭南挨着齐国,陈国,忞国。齐国素来与大荣不合,岭南属于齐国与大荣的交界之中。政治战略而言,治理好岭南,稳固边疆,以防齐国,同时可与陈、忞国结成铁板一块。经济战略而言,岭南边境线长达三千多多公里,是全国陆上边境线最长的地方,与两国相接,在与两国贸易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荣如今的政策很明显,决不许岭南再出骚乱,更不可能坐观岭南独立,影响边疆稳定。
她的行为无异于叛乱,怪不得许久不曾联系自己,八成是怕牵连到我才只字不提。
“所以你不会告诉楚随,并希望自己说服宁娴。但她性烈主见强,”景池珩总能轻而易举猜透我心中的想法,月光笼罩着他的侧脸蒙上一层幽静沉谧的意味,声线一如往常清冷:“你有几成把握能够劝阻她?”
我不语,宁娴做出决定,必然已经想好最坏的后果,她做事虽然一贯被人诟病,却并非因为受人诟病而没有道理。我没有半分把握能够说动宁娴,同时,也没有能力在事情发展到最坏的时候帮助宁娴。
垂头望着裙裾飘荡凌乱的影子,忽觉胸口一窒,黏哒哒的液体又流了下来。
“她性子是急,但也不是不会惦念轻重的。帮助左柘会给宁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应该不会没有思量过……呃……或许、或许……她根本是去劝左柘的。你不要把事情推测得太糟糕!”
或许是浓重血腥味太过于浓重,景池珩眉头拧成结,手一转,把我放到窗边的梳妆台上:“今天有没有按时吃药?伸手!”
“我吃了!”我浑身上下所有的血管都在逆流向鼻孔,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疼得险些晕过去却仍是振振有词:“总之,我讨厌楚随!楚随根本没有想过宁娴不稀罕他对她好!你知道宁娴是怎么跟我讲的?她说,因为他喜欢我,就理所应当地强迫我嫁给他。因为他喜欢我,就一意孤行地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拆了婚礼叫他难看,就是不识抬举!我不喜欢他,就是没有眼光!骄纵任性!缺乏教养!凭什么他固执已见伤害强迫别人,对方还要反过来对他感恩戴德?就因为他付出?他有没有想过我真的想在全天下人面前做出任人指骂败坏宁家名声的事吗?凭什么他占尽所有的便宜,一切舆论却指责我冥顽不灵……”
“闭嘴!”他右手快速探了探我的脉息,抿唇,在我身上点下几处穴位,指法极快。随即左手贴着在我后背运内力导气,“劝?左柘精心谋划数十年,仅凭宁娴的三言两语能起作用?假设宁娴真的劝左柘收了手,他身侧的追随者呢?难道不会劝逼迫他?”
我不依不饶:“楚随冥顽不灵,永远不检讨自己的做法,更从不会从宁娴的立场考虑,一味地用尽手段逼迫。他当宁娴是什么样的人?委曲求全么想都不要想!换做我,哪怕没有她那么好的武功,他也别想困住我!”
他叹气:“是不是又偷偷把药扔了……”
身体里似有两股气流互逆流窜,我肌肤发热,像在剧烈奔跑。满脸通红,心跳澎湃,跳得胸口一下下撞击般地疼痛。不自觉地紧揪住景池珩的衣袖,喘了半天,一本正经解释:“不信你问平月。午后一颗,晚膳后两颗,一次没有落下……”血顺着唇边侵入口腔,浓烈的腥味引得胃里一阵翻滚。
他额头青筋直跳,冷声呵斥:“闭嘴!”
“你问我是不是偷偷把药扔了!闭什么嘴!”疼痛加之胃难受,眼泪打了两圈转哗啦啦留下来,“说明你给我的药效果不好嘛!反正只是流点血,治不好也就治不好了,日子不应该好好的挥霍吗?”
景池珩收回运内力的左手负到身后,右手抬起我的下颔,清冷从容,笃定般地说道:“治得好。”
我倒是希望他这么笃定是因为确实有治好的方法,毕竟他做事的风格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稳操胜券。可我很久前偷听过他与下属的对话,东方被称为神农氏传人的神医已经销声匿迹数十年,母妃再世时也曾派人探寻过,几次寻找无果,那人如人间蒸发一般,这几年,更是没有丁点的消息,不知是死是活。
我用衣袖擦脸上的血迹,这一次流得快,景池珩一手运气的招数虽然让我难受了一阵子,效果不错,血停流得也很快。可是,大量失血之后,整个人好似鼓胀的皮球一下子泄光了气,奄奄一息。
“流点血没什么,平时让我吃好点很快又补去了……我要吃螃蟹!”
“没有螃蟹!”他抱我回床上:“早点休息睡觉!”
“有的有的!”我才不管,王家这么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怎么能没有螃蟹。
“没有!”他沉着风雨欲来的脸色拂开我紧捏他衣袖的手指。
“胡扯!分明是你不让。”我脱掉身上沾血的外套,剩一件贴身里衣,钻进薄被里,低声咕哝:“你和楚随都是一样的人……”
他俯身,仅隔着一指宽的距离,低首望我,眼中映出我的脸:“我答应过你的话,一定能够做到。但你要听我的,知道么?”似乎掏心掏肺,认真而严肃,却褪去了往常一贯的冷瑟。
我试图借机讨好处,满含期待,眼巴巴瞅着他:“明天开始不吃蘑菇!”
他说:“不可能!”
不留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