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日是不是去抢渡花了?”
“是……又怎样?”叶琉涟不明所以,不就抢个渡花,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抢,有什么好生气的。
“是又怎样?你知不知道你已定下婚约了?”叶御史说着啪地一下狠狠地打在了叶琉涟的大腿上,“渡花都是当日抢当日送,你抢了给谁了?是不是给苏府那短命的小子了?”
这一掸子下去叶御史真是一点余力都未留,叶琉涟亦未料到父亲居然打这么狠,一下子没站住跪到了地上,发出了重重一声响。
“不准摸,不知道疼你就不长记性!”叶御史见她疼的龇牙咧嘴地要伸手去摸,一掸子掸开了她的手。
“对对对,我不仅给他了,还和他一块去祈愿树祈愿了呢!”叶琉涟一下子脾气上来了,不仅因为打她打的那么狠还因为叶御史总是唤苏子衾短命的小子,所以信口胡驺了气他。
没想到此话一出,叶御史和叶琉清同时一惊!叶琉清背对他们,不自觉拽紧了跪着的蒲团,神情有些慌乱。
“福隐寺的祈愿树?”叶御史心神一震,要落下的掸子一收,莫不是她想起了什么?
叶琉涟见父亲神色不对,心中一疑试探询问道:“我去年也去过,你不也没说我吗!”
叶御史听到前面的一句惊的掸子差点脱手而出,但在听到后面那句又迅速镇定下来:“你去年去过那是去年的事,别给我转移话题!”
“好,我不转移话题!”叶琉涟听到父亲如此回答心中疑惑更甚,但显然父亲应是知道什么但是不会说,那就先论眼前的事好了,“抢渡花时只有我一人,是谁告诉你的?”
叶御史好歹也是御史,在朝多年这点应变能力自然是具备的,心中虽经过一番惊落但此时脸上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随即厉喝:“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告诉的,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既然是你做的事就早晚会有人知道!”
叶琉清听到这话却是将手下的蒲团攥的更紧了,虽然背对他们,还是皱着眉头闭上眼睛以掩饰自己眸中泄露出来的慌乱。
叶御史许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加上还惊了一下,此时倒是缓下了情绪,落座于侧抖着掸子道:“今晨下朝之后,三皇子请我去盏茶,资谈今日朝堂未合之见,在我半步迈出门槛之时,撞见大司农,你知他对三皇子说了什么吗?”
“什么?”叶御史态度缓和下来,叶琉涟缓了语气。
“他先是随口家常般问了三皇子收到渡花否,三皇子自然实话实说。”说到此处叶御史睨了叶琉涟一眼继续道,“然后他回身问我,明明见到了你抢渡花,怎的三皇子没收到,莫不是送了别人?”
叶琉涟听到这才察觉事情的严重,她本是不知渡花的含义,但在外人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她和三皇子是有婚约的,若是她把渡花送了别人,可就是给皇室打脸了,这后果,她可不敢想……
“他这话可是当着我的面说的,我一猜就觉得你定是又送给苏府那小子了,从小到大有什么东西你都送去给他,果不其然!可是面对大司农和三皇子,我能怎么回?只能跟三皇子说你待字闺中鲜少出门,不懂这端午的风俗规矩,至于渡花要当天送出的定俗自然也是不知了。”
叶琉涟已然低下了头,毕竟她本意只是应子衾之需,没想到会牵扯出事端来。
“还好三皇子并未怪罪。”叶御史沉沉地看着她,“我这些年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走错一步,你倒好!幸好这事是被三皇子压下,若是让宫里的人知道了,我们全府的脑袋都得搬家!你赶紧去把渡花要出来给三皇子送去,省的再落人口舌!”
“哦,我知道了。”叶琉涟见父亲扶额叹气,起身上前帮他揉揉穴位放松一下,但是心中又有疑惑便轻声询问道:“伴君如伴虎,父亲为何不辞官归乡,也省得再日日提心吊胆,反正咱们又不缺钱。”
叶御史冷笑一声,孩子果然是孩子,哪里懂得这些。想当年他一心想入庙堂大展身手,幸得先皇信任委以重任,哪里晓得一入官场深似海,当官难,辞官更难,有几个人能在花甲之前从庙堂全身而退的?
末了,叶御史只是叹息着摇摇头:“城郊东区有一邸宅院,你过去好好反省反省,里面东西都齐全,你只需带些必需之物就行了。”
“我知道了。”叶琉涟小声应了。
“去静静心,学学嫁人该学的礼仪,再好好想想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吧。”说完,叶御史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叶琉涟前脚刚走叶琉清就急切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跪下!”见他站起,叶御史抓起掸子扔了过去,精准地砸在他的腿弯处,叶琉清被迫又跪了回去。
“父亲,你说妹妹她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叶琉清终是忍不住。
叶御史眉头微拧走至他身前蹲下平视他:“不可能,服了那丹药除非有解药,否则不可能记起,况且她若是真记起,不可能会是这个态度。你别这般就沉不住气了,生怕她不怀疑吗?”
“那您还把她支开,不就是怕她总见着子衾会想起些什么吗?”叶琉清有些激动,毕竟那丹药是他亲自给妹妹服下的,心中的愧疚和不安但凡有一点机会便会钻出来。
“我并非因了此事才要让她去东郊宅院的,多少次让她搬宅院她就是不肯,涟儿虽然贪玩了些但大数上还是听话的,可一关系到这个苏子衾,她就是死活都不肯让步!我总不能让去年的事再来一次吧?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想也是无用,你还是先好好管住自己吧,还想娶青楼女子?门都没有!”语罢,叶御史一拂长袖离去了。
苏府西院。
叶琉涟踌躇在苏子衾房门外,想要敲门的手抬了又收。
苏子衾听到脚步声后本以为她会如往常一般象征性地敲一下就进来,谁知她竟只是滞在门口晃来晃去。
苏子衾终是奈不住去把门打开了:“你在作甚?”
叶琉涟正再次抬了手犹豫着要敲门,突然门自己被打开,惊了她一下,瞬间就把之前想好的词给忘光了!
“嗯?”苏子衾见她神色奇怪,轻抬眼眸扫了她一眼,尾音一挑以示询问。
不同与他病时的温软,此刻的他半倚门槛慵慵懒懒,尤其扫过来的那一瞥,完全不像好说话的样子,叶琉涟犹豫再三,几次开口又都咽了回去。
苏子衾见她吞吞吐吐也未言成句便先行入屋:“进来说。”只是身后并未有动静,回头一看,她竟还站在门口。
虽说叶琉涟平时也没少从他这顺走些小玩意,但是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这还是头一回,遂犹豫再三总觉得难以启齿。再加上父亲说的话和态度,稍觉自己确实不能再如此随意了,毕竟他们已成人不似儿时,再随意进出他的房间,也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怎么?”苏子衾并不知道内情,想要伸手拉她进来,未想到她竟侧身躲过,以往她可从未如此过。
叶琉涟看着他顿在空中的手,修长又指节分明,她曾无数次的紧握,但是余光暼到远处整理花草的婢女,她也只能忌讳些了。
苏子衾不明所以,看到她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道:“那个,昨日给你的渡花,可否还与我?”
苏子衾未想到她会如此说,不过转瞬也便了然了:“你且等等。”
“嗯。”叶琉涟轻轻地点头,像犯了错的孩子。
“噗。”苏子衾嘴角一别没忍住笑,从来就只见得她在他面前趾高气昂或是耍赖蛮讲,还没见过她这般模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官职介绍:
大司农魏延,主管全国的赋税钱财,国家财政开支,军国的用度,诸如田租,口赋,盐铁专卖,均输漕运,货币管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