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过他。
陈折见她没有反应,似乎没听清他的话,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我其实不太了解他,他有一段时间很少在家。”
“那你清楚父母离异的真实原因吗?”
“他们是因为性格不合才分开的。”柏子仁停了停后说,“陈医生,我记得上次你已经问过这件事。”
“只是确认一下。”陈折扣了扣自己的额头,“那说回现在吧,你连心里话都不和自己母亲说,这点很奇怪,你不想亲近她吗?”
“我成年了,不可能和小时候一样总赖在她身边。”
“仅仅是这样?假设你过去抱她,她会是什么反应?”
“我没有试过。”
“可以想一想。”
“她可能会有点紧张。”
“紧张?她怕你吗?”
“我不知道,但她有时候会躲我。”
陈折若有所思,垂眸看已经静止的沙漏,笑了笑:“时间到了。”
柏子仁说了声谢谢,起身的时候又听见陈折说:“最后祝你今天约会愉快。”
她有点哑口无言,很快澄清:“我没有约会。”
陈折顺手拿起手机,对她自信地一晃:“刚才程老师发短信给我,问我什么时候放人,他已经等不及要见你人了。”
“……”
“骗你的,他没有发给我。”陈折放下手机,“我随便猜的,因为你今天穿了裙子,很惹眼。”
柏子仁走出心理诊所,穿过建筑楼间的长廊通道去住院部找程静泊,今天是他的朋友吴谓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的日子,他昨天打电话给她,让她结束后去找他。
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正巧接近探病时间,门口排着队,家属们焦虑地等待着。
柏子仁一眼就找到了程静泊,他正在听薛玲说话,目光对上她时微笑了一下,很快走过来问她和陈折交流地如何,她回答说和以往差不多。
她说话的时候,他安静地看她的脸,目光没有往下瞟,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她穿了裙子的事实。
一分钟后门打开了,吴谓的病床被推出来,护士提声喊吴谓的家属,薛玲急匆匆地挤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喊程静泊帮忙。
柏子仁跟在程静泊身后,快到门口时,队伍前半段有两个人为了先后位置发声了争执,只见一个小伙子狠狠地推了一把另一个大叔,差点摔倒在地的大叔怒不可遏,当即喝斥他,顺便回了一拳,两人当场打了起来。
柏子仁的眼前一片混乱,人多又回避不了,眼见冲突越来越近,涨红脸的小伙子弯着腰连连倒退,几乎要贴在她身上,程静泊听到动静转过身,伸手推开那小伙子,把她拉到自己这里。
她的鼻尖贴在他衣领口,抬眸就和他往下移的目光撞在一起,竟然从他眼睛里看见了探究的意味,却不明所以。
“你裙子的拉链开了。”他忽然提示。
“……”
她伸手到裙侧,一摸果然是松开了,但拉链好像卡住一般,怎么也拉不上来。
“需要我帮忙吗?”
她不语,手指却抖了一下。
他垂下手,贴在她的裙侧,手指找到拉链,在背光的角落,像是无人之境,一点点地帮她把裙子的拉链往上拉,声音就在她头顶上方:“别急,它有点紧。”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她的手心迅速浮现一层薄汗。
幸好很快就听到他说:“好了。”
她松了一口气。
他退开一些距离,提醒她:“我先进去了,你在门口等我,记得找一个人少的地方。”
吴谓转到了普通病房,安置好后,他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对前来探望自己的人笑,看见柏子仁时,轻轻抬了抬手臂,点了点她,又指向程静泊,似乎想问什么又没有力气开口。
“她是静泊的好朋友。”薛玲拉过老公的手,温柔地说,“是不是想问这个?”
吴谓很慢地点了点头,费劲力气说了一句:“知不知道她很漂亮?”
柏子仁当即有些不好意思,而程静泊一切如常,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抬起目光,专注检查输液的速度,动手调快了一点,房间里几乎没有声音,就在柏子仁以为吴谓说的只是客气话,程静泊也不会放在心上时,才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第一次见她就知道了,她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程静泊说完,拿起床柜上的一瓶药看附着的说明。
薛玲细心地按摩老公的手掌,声音有了点笑意:“你这么说,小心有人会吃醋。”
吴谓歪了歪头,作出无辜的表情。
“我说的是自己。”薛玲画蛇添足了一句。
病房的隔间无声地流淌着一种安宁又温柔的气息,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氛围。
抱着水果篮的陆柠走进来:“总算找到你们了,姐,你怎么不接电话?”
薛玲这才想起手机在包包里,连忙说不好意思。
陆柠放下水果篮,扫了一圈房间,目光才停留在其他人身上,对柏子仁说:“正巧你也在这里,上次的专访文章我写完了,检查一遍就可以交了。”
“什么专访文章?”程静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