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她就愣在了原地。
青山为翠屏,山泉为玉练,远山着墨,竹影交错,山风送走山雨,徒留下这一抹俗世翠痕,幽谧清凛的,如同一幅浓墨勾勒的山水诗画。
后院中央是一方偌大的莲池,池中碧绿的荷叶一铺千顷,绽放在浓翠欲滴之中的,便是一朵朵圣洁无暇又玲珑孤傲的白莲。
碧白相应,如霞似雪,似真似幻。
莲池四周种着亭亭玉立的落地生根花,一片嫣红随风轻摆,荡起层层艳色涟漪,滚滚红尘,漫向天边。
南风静默在原地许久,此刻世间一切爱恨皆成空,只有眼前这与天色绵延相连碧色千斛,胭脂花红。
还有那缤纷紫陌深处的,一抹淡色身影。
季逸一身灰色长袍,缓缓转身,与她相视一笑。
他脸上的神情依旧很淡,只有深邃幽静的眼瞳中,蕴着一丝浅笑,温柔的让人心疼。
就在这一眼的回望处,南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如他之前所言,就在这刹那间,她忽然看清了自己的心。
《牡丹亭》中有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是了,她此时才算明白。
拂静清幽,春华梦归,这阡陌缤纷,人间咫尺画堂,却都不及他回首时的这一眼。
红尘翻涌而逝,她的心,就在他这回眸一望处,找到了归隅。
季逸问:“你看什么?”
她轻声答:“山水花意。”
季逸轻笑,附身折下一朵落地生根花拿在指间,向她走过来。
南风看他渐行渐近,居然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柔艳轻轻别在她耳畔的发丝间。
南风垂眸,盯着他长袍的下摆,说:“折花之过,就不怕佛祖怪罪么?”
季逸理了理她耳边的发丝,将视线从她如云的发鬓移到她神情隐忍的脸上,轻笑道:“嗯,一会我就到佛祖面前领罚去。”
明知是不可以,明知是不可触碰的禁.忌,他也曾尝试推离,但是却无可救药的被她越拉越近,直至完全沦陷在她独有的冷清柔情之中。
既然无可抗拒,情不由人,那他便心甘情愿的背负这所有的孽债,只求换得她此生长伴。
离开后院,季逸带她到了大殿,殿上一尊佛像金身端坐在重莲法座之上,眉目悲悯,俯瞰苍生。
季逸说:“有没有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