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喜,只当有侠义之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世道果然还是古道热肠好人多!
孰料他咕咚咚灌下一口烈酒喷在刀口爽快非常:“俺杀了一千三百头猪,刀刀毙命,保准叫你死得痛快!”
“……”我想哭,真的。
刽子手举起明晃晃的大刀,我脊梁骨一抖急忙大喊:“慢着!”
监斩的于县令瞪眼:“作甚!”
背后冷汗淋漓,我急中生智:“我,我饿!”
俗话说得好宁做吊死鬼不做饿死,许是想替府中的十三姨太腹中孩儿积个德,于县令善心大发赏了吃食。
但……
你喂蚂蚱呢!!!我哀怨地捏着那一点拇指大的面团,凄凄惨惨戚戚。再世为人四年不足,一年躺在蒿草丛生的山洞里寂寞如雪,一年跌了三百六十五个跟头蹒跚学步,余后两年破庙栖身,打杂饱腹。
拇指大的面团被我吃出了八十八盏流水席的精细,于县令料定我这个蚂蚱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坐在他的虎皮大椅上翘着二郎腿捧着水烟杆快活似神仙。可恶的官僚!可恨的于扒皮,可……
“小白唐我说你别不服气,大人我这是在保你!”于县令烟杆敲得当啷响,“这齐员外原先可是京中的大官,家里是有人在宫里做娘娘的!你把他杀了,等传到京中惊动了刑部的大老爷们,可不就是这一刀起一刀落的事了,最起码也是先来顿皮鞭抄肉丝,大油锅里滚一遭,最后再上刀砧板千刀万剐。治不死你个小样儿!”
我沉默,喏喏:“大人,我书读的少你莫骗我,你说的真是刑部不是厨房?”
“笑话!”于县令捏着兰花指瞪得我鸡皮疙瘩一地,“你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读过书嘛你!”
我又喏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猴子……”
于县令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把这个泼皮给老子砍了!!!”
刽子手举起大刀朝我咧嘴一笑,笑容狰狞:“大妹子快的很!”
他笑得我悲从中来,终于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慢着。”
命悬一线间,耳边叮地擦过一道利风,悬在我脖子上的刀柄一歪,刽子手趔趄两步,哐当,刀掉在了地上。
救我的是个面生的劲装少年,出声的却是他身后肩披大氅,脚踏鲸皮靴的高大男子。
“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劫老子的法场!!!”于县令从虎皮椅上一跳老高,撕心裂肺地呼喊:“来人,来人!这一定是白唐这厮的同谋,给本官统统抓起来!”
男子恍若未闻,快步走至我身前,将心惊胆战的我温柔扶了起来:“唐儿。”
大哥你谁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茫然抬眼,却为与他怜惜口吻截然不同的阴冷神情所惊得心一凉,敏锐地感觉到此人比有头无脑的于县令危险多了。
我瑟缩退后的情景落于他眼中,面上阴戾之气更甚,嘴上却愈发得轻柔蜜意:“糖儿,皇叔来迟,叫你受苦了。”
我骇然:“大哥,你谁……”
他虎口一使劲,我仿佛听到自己胳膊咔嚓一声,和只小鸡似的被拎了起来,牢牢禁锢在他怀中。
我抖得和个筛子似的,怨怼不已,本宁寺的糟老和尚诓我!!!!什么“生生死死颠来去,庭前枯木凤来仪”的上上签,这分明是“雪上加霜犹不及,躲过小鬼撞阎王”的下下运!
衙差手握长棍长刀团团围住我们三人,才上前一步,一柄寒光自白衣少年指尖飞出,一人惨叫一声捂住手腕倒了下去,鲜血泼了一地。余下人被少年神鬼莫测的身手摄住,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
圆圆的于县令在外蹦来蹦去地使劲吆喝:“放肆!大胆!还不快给大人我快速速将这三刁民拿下!”
少年蔑然冷笑:“可着劲叫唤吧,左右那条腌臜舌头你也留不了多久了。”
于县令刷地闭住嘴。
纵横乡间数十载,于县令终于踢到了块比他还硬的铁板,许是看出这两人气势不凡,应是有些来路的,壮壮胆子喝道:“你,你们莫逞凶!老子上头可是有贵人罩着的!”
青年男子饶有兴味:“哦,本王倒想知道,你上头是个什么样的贵人,竟能比我大晋皇储还来得尊贵?”
于县令噤声,其他张牙舞爪给他撑场面的也一同噤了声。我不明所以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稍作思量,顿时不可置信地仰头看向桎梏住我的男子:“你是我大晋太子?
男子沉默,从我衣襟口出抽出块玉珏:“龙玉在此,你说皇储是谁?”
嗬!这竟是条龙?我一直当它是条蚯蚓来着!
于县令死死盯着玉珏,突然朝着我噗咚跪倒在地,一张圆脸白得和刚从面米分堆里滚出来的汤圆:“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殿下,望殿饶小人不死。”
我:“啊???”
☆、第二章
我本是大山深处不为人知的小小人偶,一场无妄之灾竟让我莫名其妙成了本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