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母后坏~”长公主别过头去不看柏芷,揪着朱见深束在紫金冠中的头发,“父皇快告诉菁菁!”长公主觉得按平时父皇对自己的宠爱程度,自己想要问些什么,他肯定都会告诉自己的!
岂料皇帝陛下对着长公主粲然一笑:“你母后不让说呢~”
“呀!”长公主没想到竟然会遭到拒绝,“父皇也坏!”还是直哥哥最好了!自己不管问他什么事情,他都会温柔又耐心地告诉自己的!
皇帝陛下一行人在盈水湖旁边的草坪上说说笑笑、和乐融融之时,比他们稍晚一些离开溋水阁的周太后正站在九曲桥上看着他们。
“真好啊......”周太后微微眯起眼睛,无比感叹,“竟然能够在宫里看见这样子的场景,可真是匪夷所思......”但或许这也就是皇后在皇帝心目中占据了那么重要的地位的原因吧。他想要的温暖和安定的家的感情,先帝没有给他,钱太后没有给他,就连自己这个生母也只知道算计着他,唯有皇后给了他这一切。
柏珍的女儿,确实是与众不同。
看着柏芷,周太后却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在南苑外头冒着大雨给先帝送药的柏珍。先帝被软禁在南苑的那些年,宫人们不落井下石也就不错了,又有谁会如此竭力地给予那么大的帮助呢?甚至连先帝的命也全都是柏珍救回来的......
那时候别说周太后了,就是英宗和钱后,也只是在南苑熬日子罢了。谁又能想到,若干年后,英宗能够凭着石亨等人的帮助再次登基呢?
然而比起个人境遇来说更加难测的是帝心。周太后原以为救过英宗性命的柏珍必然能够得到英宗的青眼、从此扶摇直上,但英宗却似乎对柏珍颇为忌惮,只是给了他一个锦衣卫的四品官职便作罢。原以为这人和朱家便是没有关系了,但谁又能料到他的女儿竟然入了宫,现在还成了皇后呢?
“世事难料啊......”
寿康宫的管事嬷嬷默默地站在周太后身侧,静静地听着她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声,脸上的表情不变毫分。
“咱们走吧。”看着皇帝一行人走远,良久,周太后才吩咐管事嬷嬷一同回宫。
“是。”管事嬷嬷低低应了一声,伺候着周太后回宫不提。
而等到这天晚上,长公主在小书房里头见到汪直,对汪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直哥哥,钱太后又要给父皇送女人了!好讨厌!”
是的...钱太后......虽然在两宫太后甚至是朱见深和柏芷跟前,长公主一向是称两宫太后为“皇祖母”,可私下里在汪直和太子跟前,为了容易区分她们,长公主也是直接叫她们“钱太后”和“周太后”。
孩子的心思最是细腻,自然知道大人们对自己的好究竟是表面上的仁善还是真正的喜欢。两宫太后虽然对自己好得很,可算计起自己的父皇母后来那也是丝毫不手软,这一点长公主心里头清楚的很,自然没办法和她们亲近起来。
“怎么?今儿的观荷宴又出了什么岔子?”一直沉默地习字的太子殿下终于抬起了头。
“钱太后叫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宫女来跳舞了...而且...我觉得那个宫女还和母后有一点点像呢......”长公主皱了皱鼻子,说出了观荷宴上大伙儿心照不宣的秘密。
正因如此,才觉得钱太后其心可诛。
“一个宫女儿?有点意思。”太子殿下冷冷地勾起了嘴角,“汪直,你去查查吧。”
“是!”自从汪直跟着太子殿下去文华殿读书之后,对着太子殿下,他已隐隐有了臣下的姿态。
太子入文华殿之前,皇帝陛下找汪直深谈过。若是不出意外,他以后就该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第一心腹。
皇帝陛下年幼之时早就尝到了没有心腹的苦头,当初英宗虽然将他立为太子,可在英宗眼里,他不过只是个小孩子,别说为他培植心腹,甚至在出征瓦拉之前都没来得及将他送到文华殿里头读书。之后英宗被俘,他虽然仍旧住在宫里头,但却是受尽了宫人们的怠慢和景帝的欺辱。但凡自己有些许心腹,或许还不至落到那么凄惨的地步,甚至差点连命都保不住。
因此柏芷刚刚怀孕,皇帝陛下就已经开始为将来的太子培植人手。更加让他惊喜意外的,是这两个孩子皆都早慧,因此他早早将太子送入文华殿不说,更是将自己计划交给他的一部分人手提前交给了太子。
皇帝陛下并不怕太子年级尚小,驾驭不了这些人。他朱见深的儿子,自然是天赋异禀、与众不同,更何况由稍大一些的汪直帮衬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虽然汪直在柏芷心里头只是个少年老成的孩子,但他跟着袁彬,学得可不止是简单的拳脚功夫。更何况看着长公主和汪直要好的样子,说不定日后汪直和朱家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其实皇帝陛下虽然一直吃汪直的醋,不愿意他和长公主多多亲近,但心里头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长公主、太子和汪直在小书房里面密聊了一番的结果就是两天后,栀子禀报柏芷,有人正在暗中查钱太后宫里头的那个邵氏。对方虽然露出了小小的破绽,但坤宁宫的人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宫里头派出去的人。
☆、第一五九章
这倒还真的是有些奇怪......柏芷放下手边的书册,托腮沉思:邵氏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就算是一开始钱太后将她藏得极好,可之后大张旗鼓地为了她从尚宫局寻找乐工、伴舞,又制了好些首饰,但凡宫里头有些眼线的主子,就应当能够凭此推测出邵氏的存在,根本不必等到邵氏正式露面之后才想到要去查探。且听栀子的回报,那些人似乎还有些本事,若不是坤宁宫放在慈宁宫里头的人机灵,恐怕也不会发现他们的动静。
这些人,究竟会是哪个宫里头派去的?柏芷兀自想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头绪。若是太皇太后,定然一早就知晓了邵氏的存在;若是周太后......这老太太会对钱太后想要献给皇帝陛下的一个小小舞姬如此上心么?宫里头其他的主子......王齐妃不论,吴才人手下也没有这样子的人才......仔细想想,这宫里头的主子似乎都没有必要如此行事,除非......
柏芷心里头“咯噔”一声,难不成是当初银作局那位的同党!
若是他们...这事儿恐怕就严重了!
当初皇帝陛下处置了银作局那位和他大多数的同党,但有部分同党却极有眼力劲儿地在银作局那位暴露之前就藏起了自己的踪迹、甚至都不知是否继续藏匿在宫中。三年多以前皇帝陛下没有完全找出他们,这三年多来他们也没有再露出过端倪,纵使皇帝陛下渐渐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到二十四衙门内外,把那些个可疑的人都换成了自己人,但柏芷深信,能够在当年那么严密的查探下全身而退的人,定然不会那么不小心地轻易漏出破绽。
柏芷和皇帝陛下早已达成默契,这些人绝不可能轻易放下心里头的野心,说不定哪一天又会卷土重来。因而这几年帝后从未放松过对他们的警戒,所以这回有人开始查探起慈宁宫的邵氏,柏芷百思不得其解、很快就联想到了那帮人身上。
若是他们想要借着那邵氏接近皇帝陛下身边、以此东山再起,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眼看着太子已经渐大、入文华殿读书,若是再不做些什么,恐怕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妄想了!
柏芷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想法没错,不但吩咐栀子让人好好盯着那邵氏、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会和她接触,甚至在晚上一脸担忧地把这想法告诉了皇帝陛下。
这顺当的日子过得久了,冷不丁出现危机,柏芷的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七上八下、就是没办法安心。当初银作局那位的野心和手段俱是一流,若非齐妃相告,皇帝陛下绝不会这么容易除去他;然而现在......这回再没有人能帮他们了!
皇帝陛下看见柏芷惴惴不安的神情,轻搂着她好言安慰:“芷儿,不必如此担心。现在可不是三年前......”他和她已经掌握了宫里头的主动权,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动坏心思,可没有那么容易。
柏芷虽然知道今非昔比,她和皇帝陛下远没有当初那么被动,但是他们现在也不只是两个人,还有两个孩子呢!他们还那么小,并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些人若是算计自己和皇帝陛下也就罢了,万一对着这两个孩子下手...那该如何是好!
“我自是不害怕,可是极儿和菁菁......”柏芷靠在朱见深宽阔的胸膛里头,无意识地轻轻拉扯他的发冠上头垂下的丝绦,“他们还那么小,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你不用担心,咱们平时多注意着些,明里暗里再多布置些人保护着他们便是。”朱见深轻轻抚着柏芷的后背,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若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出现在慈宁宫里头探查的那些人就是这两个孩子派去的,恐怕要哭笑不得了。然而此时他们的担心焦虑却是无比真实,尤以柏芷为甚。
“这事儿还没作准、得要叫底下人好好查查才能确定。芷儿你就别想这么多了,今儿用晚膳的时候你也没吃多少,现下要不要叫人呈一些好克化的东西上来垫垫肚子?”朱见深有意想要纾解柏芷紧张焦躁的情绪,一边说着关切的话,一边还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手指触到的凝脂光滑柔嫩,只是似乎比起以前来稍稍有些消瘦?
“哎呀,你讨厌!”柏芷正是担心的时候,可没有闲心思和朱见深打情骂俏,“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等等!”朱见深不理会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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