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都是点到即止,只有朱见深兴致来了、或是状态特别好,才会与袁彬打得不分上下。
只是今日......眼看着朱见深已落于下风,然而袁彬仍是步步紧逼、并不打算点到为止。偏朱见深也并不打算服软,虽然力有不逮、仍兀自强撑着。不知为何,演武场内的其他人觉得今日气氛十分古怪。只是场中这两位的身份实在不是他们能够随便质问的,因此眼看着袁彬步步紧逼,而朱见深不发话,竟没有人开口阻止。
好在一褐衣人飞身上了演武台,分开了两人:“袁彬,你竟敢以下犯上?”一开口,就是不留情面的质问。
这人正是东厂厂公薛时均。他见袁彬低头不语,只冷笑一声继续道:“人都说锦衣卫指挥使忠君爱国,依咱家来看,却是不过如此。竟为了一己私欲做出犯上之事来。”
朱见深此时业已力竭,伸手抹了一把汗水,朱见深开口阻止:“厂公,不必再说。”言毕,也不再理睬矗在原地的袁彬,兀自前去沐浴更衣了。
袁彬虽然耿直,但却并不是傻子。不然的话,也就成不了锦衣卫总指挥使、天子的心腹了。往日里袁彬对朱见深来说也是亦师亦友的存在,然而自从英宗的赐婚旨意之后,注定就都要改变了。
想起方才切磋之时自己在袁彬耳边说的“今后不准你再惦记着柏芷,连想都不行!”,朱见深露出了一抹微笑。若不是自己说了这样的话,想来袁彬也不会如此气急败坏吧。
虽然他娶柏芷,乃是因为英宗的赐婚圣旨,但是确实是夺了袁彬的心头挚爱。然而既然已成事实,那么不止自己,就是袁彬,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本来他心内对袁彬尚有愧疚之心,是断不会主动提起柏芷的。然而今日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夹道那边有一个小宫女儿和袁彬正在轻声说话。按捺不住自己好奇心的太子殿下偷偷绕到了另一头的墙边,却听见了“柏妃娘娘”、“太子”等字眼。
太子殿下一下子怒火中烧。不仅因为袁彬还存着不该有的念头、私下打听柏芷之事,更是惊觉袁彬的不可靠。
锦衣卫不仅直接听命于皇帝,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也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他们的权利,是不是过大了些?而袁彬这个锦衣卫总指挥使,又是不是太闲了些?
然而现下东厂与锦衣卫不仅是皇帝的心腹、更加相互制约、不至于出现一方独大的局面,这也是明朝历任皇帝苦心经营的平衡局面。别说现在朱见深仍是太子,便是他日后登基做了皇帝,也不可能轻易打破这个平衡。最重要的是,现在他的心腹仍旧尚少,而这看似花团锦簇的大明朝的背后,蛀洞也是不少。
朱见深这才在演武场上警示袁彬,希望他能收敛一二。好在袁彬虽然表现地十分愤怒鲁莽,甚至已武力相逼,却也安了太子的心。虽然他对于柏芷一事尚不能释怀,但却仍旧是那个耿直可用的袁彬。
希望经此事,袁彬也能慢慢放下柏芷。
说起来,原本惦记着别人的妻子就不是什么正当的事情,对不对?
太子殿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是不得不遵从父皇的旨意娶了柏芷,甚至还曾因为坏了袁彬同她的姻缘而自责过。但是现在,自己心里面却越来越放不下那个小姑娘了。
☆、第二十六章
朱见深晚上到清漪阁的时候,柏芷仍旧倚在榻上看话本子。因着一连十几日宿在清漪阁,这里的奴才也摸清楚了太子殿下的脾气,知道他不喜欢众人劳师动众地在殿外迎接他,反倒喜欢给柏妃娘娘来一个措手不及。因此当朱见深出现在清漪阁外,制止了通报的小太监之后,所有的奴才们也就知趣儿地不说话。太子殿下就这么畅通无阻地入了寝殿里头。
看着柏芷认真入迷的样子,朱见深竟觉得这样子恬静的柏芷也让人心生怜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在怀里亲亲。
不过须臾,太子殿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恶作剧的笑容。生了坏心的太子殿下静悄悄地绕到了柏芷的身后,伸出双手一下子蒙住了柏芷的眼睛。
蓦然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柏芷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话本掉落在地,原本靠着的迎风枕也不知怎么的,跟着话本子一起掉到了地上。猛然失去了重心,柏芷整个人都往右侧倾倒,眼看着就要摔在榻上。
紫檀木的贵妃塌,只在两侧放了两个迎风枕,好让坐卧之人舒适一些罢了,倘若真要摔上去,那还是很疼的。太子殿下本来只是想要逗一下柏芷,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想到这姑娘娇柔的肌肤,这么倒下去肯定又要红肿了,太子殿下马上松开了蒙住柏芷双眼的双手,转而向前探身抱住了她,试图阻止她的下落。哪知道由于用力过猛,两人就这么一起脸贴脸、口对口地倒在了榻上。
太子殿下好歹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双手环住了柏芷,保护住了她的后背。
然而现下这场景却实在是太尴尬了。太子殿下整个人都压在柏芷身上,唇还紧紧贴住了柏芷的唇。纵使已和这个男人有过夫妻之实,但是柏芷的脸还是一下子就红了。她伸手抵住了紧紧贴着自己的宽厚的胸膛,将紧贴着自己的太子殿下推开,借此躲过了太子的唇。
柏芷强作镇定,板起了脸孔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她平日里清冷的嗓音似是染上了一层蜜糖似的,变得娇柔起来。与其说是在责怪太子,还不如说是在娇嗔埋怨。
哎呀呀,小芷儿的脸都板起来了呢!原本只想戏弄这小姑娘一番的太子殿下终于打起了精神,抱着柏芷一同从榻上坐了起来。
然而正当柏芷以为太子殿下会放过自己的时候,他却一个打横,将柏芷抱了起来,朝着床榻走去。不仅如此,当两人坐到床上之后,他马上动手解起了柏芷的衣带。
柏芷已经快要被太子殿下这孟浪的举动给吓傻了,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柏芷“啪”地一下拍掉了太子的手:“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偏太子殿子丝毫没有感觉到柏芷语气里的怒意,继续试图解开柏芷的衣服:“快给我看看,刚才有没有摔坏?后背那里有变红么?”
柏芷突然愣住了。抬头看着对方清澈但着急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面快要破土而出。原来方才他是在担心自己有没有受伤么?
不知为何,柏芷觉得自己无法直视朱见深的眼睛了。有些慌乱地别过了头,柏芷眼神闪烁、轻如蚊蝇地说道:“我没事的......”真是个傻子,方才他都将自己好好地护住了,自己怎么会受伤呢?
“没事就好。”朱见深虽然仍旧想要亲自确定一下,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似乎实在太过害羞了,都不敢和自己对视了呢。也罢,反正等一下就寝之后自己也能看到......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如是想到。
柏芷总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打算从床上起来继续去找自己的话本子,然而朱见深却按住了她的肩:“芷儿,你要到哪里去?”
“我去看话本子呀。”柏芷推开了朱见深的手,作势离开。
“话本子就这么好看么?”朱见深伸手揽住了柏芷的腰,使了些力气,柏芷一下子跌落进了太子殿下的怀里头。然而太子殿下仍是不依不饶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柏芷的脸颊上,作出了一副凶恶的样子:“你都不陪孤说说话么?”
看着小孩子脾气又犯了的太子殿下,柏芷觉得十分无奈。这位方才那样调戏自己,自己都没有生气,他发什么脾气呀?
不过她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抚了抚朱见深的背:“殿下,您这又是怎么啦?”
“孤不开心。”太子殿下仍旧闹着小脾气,“孤这么喜欢芷儿,但是芷儿心里头似乎一点都没有挂着孤呢!”
太子殿下话音刚落,两人均愣住了。
朱见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在不知不觉中说出这样的话!不止表达了自己对于柏芷的喜爱,更加像个可怜的怨妇一样埋怨她的心里面没有自己?!
啊啊啊啊......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尽毁......
不过......有些不好意思的太子殿下抬头悄悄咪咪地看了柏芷一眼,想要看看对方的反映。但是!心塞的太子殿下发现对方如玉兰花一般姣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更别提什么欣喜娇羞的神情了......
太子殿下原先因着自己的突然告别而变得异常炙热的一颗心突然沉到了谷底:难道到了现在,她对自己还是一丁点儿感情也无?!
朱见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柏芷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一直很在乎她的自己才是那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纵使这是当初令他觉得有趣的地方,然而当她真正嫁给了他之后,他便受不了她以这个样子对着自己。他知道她也是会娇憨的、真心地大笑的,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她展露笑颜的时候少之又少。方才虽然好像是在开玩笑,但这何尝又不是他的真心话?但是为什么她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朱见深突然觉得无奈极了:柏芷她,对自己,究竟有没有哪怕是一丝丝的喜欢?而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妃子才不得不应酬于他!